这时,夏无且的声音从车内传来:“药效起作用了,陛下睡过去了。”
李斯深深一躬,含泪哽咽道:“陛下保重,老臣这就回去发旨!”
赵昊轻步走了过来,低声嘱咐道:“李廷尉请转告我长兄和蒙将军,父皇遇刺,兴许与边疆有关,让他们务必严防死守,但凡紧急国事,父皇会第一时间知会九原。”
闻言,李斯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始皇帝马车,心中已有八成可以确定,里面说话之人,不是嬴政。
但他却没有当面拆穿赵昊,只是朝赵昊肃然拱手:“公子放心,老臣谨遵陛下之命!”
这时,公子良又走了过来:“李廷尉,是扎营夜宿,还是.”
李斯断然挥手打断了公子良:“夜风清爽,适合赶路,老臣还有急事处理,不便在此久留,咱们咸阳见!”
说完这话,扭头看向身后的官吏,沉声道;“上路!”
很快,两名官吏就小跑着前去传令了。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直道上就响起了沉重而游园的号角声。
李斯肃然拱手:“两位公子,老臣告辞了。”
言罢,便转身大步走了。
等夜色中只剩下赵昊几人时,公子良才有些不安的嘀咕道:“你们说,李廷尉他能信咱们么?”
“呵,李斯是何许人也,咱们怎么可能骗得过他?”赵昊哑然一笑。
“啊?”
公子良有些惊讶,似乎没反应过来。
却听一旁的夏无且笑道;“越是聪明的人,越要用笨办法骗他,否则,他又如何自作聪明?”
“这”
公子良嘴角一抽,暗骂你们这些聪明人的心真脏。
但是,他又觉得有些道理,便好奇的追问:“骗聪明人,用笨办法,那骗笨人,用什么办法?”
“笨人还需要骗吗?不是有手就行?”
赵昊白了公子良一眼,然后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挥手道:“咱们也走吧!”
就如此,黑色巨流悄无声息地向南飘去,在一片混合着腥臭的夜风中徐徐前行。
两日之后的夜晚。
李斯离开赵昊行营,并没有直接返回咸阳,而是改道去了会稽郡郡城。
在好运赌坊的院子内,他见到了阔别半月的长子李由。
“父亲,您怎么来了?”
李由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带着黑衣斗篷的李斯。
李斯没有多言,只是摆手示意他进去说话。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院内房舍。
却听李由又关切道:“父亲,孩儿本打算给您写信汇报陛下的事,没想到您居然亲自来了,是不是咸阳有变?”
“咸阳一切都在为父的掌控之中,只是陛下的生死,为父不太放心,便亲自去了一趟陛下行营!”
“啊?这”
李由微微一诧,连忙道:“父亲可亲眼见到了陛下?”
“没有。”
李斯摇头道:“只在车外听到了陛下的声音。”
“嗯?”
李由一愣,心说以自己父亲的地位,不应该见不到始皇帝才对。
然而,李斯并没有纠结自己没见到始皇帝的事,而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沉声道:“你将赵昊在会稽郡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为父,还有,你想禀报给为父的事,也全部说出来,尽可能事无巨细!”
“好!”
李由恭敬应了一声,随即将赵昊来会稽郡的点点滴滴,都告诉了李斯。
李斯听完后,沉默良久,才若有所思的道:“先让人收集大冰块,而后又偷偷采购鲍鱼,看来,确实有古怪!”
“这么说,陛下真的死了?”
“很有可能!”
李斯沉吟道:“为父替陛下监修帝陵,接触过不少处理尸体的办法,其中就有冰块镇尸的古法,因为天气逐渐炎热,再加上路途较远,尸体很有可能在途中腐烂,所以必须用冰块抑制腐烂,至于鲍鱼,自然是为了掩盖尸体腐烂的臭味。”
“这”
李由迟疑了一下,又道:“这么说,陛下马车里真有尸体,那跟父亲说话之人是假陛下?”
“虽然他模仿陛下的声音很像,但为父仔细回想,又觉得还是差了点意思,十有八九是假陛下!”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为父确定那尸体乃陛下之后再说!”
“唯!”
“另外!”
说着,李斯深深看了眼这个令他非常满意的大儿子,嘱咐道:“赵昊想要发展会稽郡,说明会稽郡有他看中的点,虽然为父不太喜欢他,但他的眼光,为父是佩服的。等为父回到咸阳,会想办法让你坐上会稽郡太守之位,你在这里好好谋划,多看多想!”
“孩儿谨遵父亲之命!”
李由兴奋拱手。
“好了,为父想去看看大海,再回咸阳。”
说完,李斯转身便离开了。
与此同时,咸阳,甘泉宫外。
从得知嬴政死讯以来,赵高没一日不紧张的,好在李斯亲自去验证了。
等李斯回来,一切将会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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