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碧云寺。
此庙僧侣不过十人,香火亦说不上昌盛,但每日依旧有香客前来,在这到处饥荒的年代倒是不算衰落。
一间寮房,房门紧闭,其内有三人。
其中一名身材粗壮的大汉笑道:“还是褚爷智谋远虑,使出这金蝉脱壳之计,那些锦衣卫的狗崽子怕还傻愣愣的盯着千柳庒,以为咱三会傻傻等着他们杀上门!哈哈!”
坐在三人中间,身穿团花锦缎长袍,五十来岁的胖子,手拿着一支粗大烟管,朗声笑道:“老夫这些年在江湖上独来独往从未失手,能活到今日,真以为会热血莽撞不成?若真那般,怕武功再高也得栽在那些狗官手中。”
真把官府都当做酒囊饭袋,那他也活不到今日。
“此次若非褚爷出手相助,我兄弟俩怕难摆脱那锦衣卫。”另一名身材同样粗壮的汉子,对着胖子拱手道。
接着又说道:“褚爷以金蝉脱壳之计摆脱了那帮狗东西,却也因此害了褚爷丢了千柳庄。并且褚爷毕竟杀了一个锦衣卫千户,这可不是普通的正五品官,褚爷以后必然会被官府死盯着!让你受连累,我兄弟俩实在过意不去!”
这三人正是褚红柳与淮阴双杰,那日杀了锦衣卫的人后,他们料定必会大大地刺激锦衣卫,本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那日夜里就连忙收拾财宝暗中离开。
至于锦衣卫所盯哨的千柳庄,早就只剩下一堆不明就里的下人,还有依旧褚红柳吩咐摆出的障眼法。
褚红柳听到淮阴双杰中老大的话,顿时烟管一摆,佯怒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夫把你们当朋友,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交情!义之所在两肋插刀,那本理所当然!你这娘们唧唧,是不把老夫当朋友?”
闻言,淮阴双杰脸上齐齐一慌,老大急忙道:“褚爷莫误会,是兄弟的不是!不多说,今日之义,我兄弟二人承下了,以后就把命交给褚爷,唯褚爷马首是瞻!”
老二大声说道:“大哥说的没错!以后但凡褚爷有什么吩咐,我兄弟俩绝无二话!再者说,那些狗官真要逼急了咱们,大不了我就把这些年抢盗的宝贝拿出来去投闯王,说不定还能混个一官半职,以后专干杀官造反的活!”
“哈!”褚红柳笑骂道:“滚蛋,谁稀罕你二人的命,既然是生死兄弟,自当同生共死!”
突然,房门处响起轻轻的敲门声,随着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褚爷,是我,福来!”
房间内三人齐齐一静,褚红柳听出是自己手下人的声音,先前三人离开千柳庄的时候,专留下此人盯着锦衣卫的动静,此时找到此,想来是事已了结。
“我去开门。”淮阴双杰的老二起身道。
吱!
木门打开一条缝,老二眼睛向外一看,见到确实是褚红柳的手下,心里顿时一松,低声道:“快进来!”
却不想,那前来通风报信的褚红柳手下脸庞扭曲,眼中闪过狠毒之色,一把匕首蓦然出现捅入老二胸腹。
“啊!”老二没有提防之下顿时中刀,胸腹溢血,他一脸惊怒,仿佛噬人的野兽,大吼:“你干什么!”
说着,一拳砸向暗害他的王福来,凶狠而凌厉。
王福来早有预备,匕首捅入对方身体的那一刻,就已经向着一旁闪避,因此及时躲过了那凶狠袭来的拳头。
“褚爷!对不住了,小的家人都在锦衣卫手中!”
这时,随着老二的剧烈动作,房门打开,老二的身体直接暴露在外。
于是当他看见院子之中,几十个手持机弩向他瞄准的锦衣卫而脸色大变之时,已然晚矣。
“褚爷!大哥!快躲开!!”
嗤嗤嗤嗤——
当老二喊完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已经被十几支箭矢扎入,包括要害,血流不停,目光透着怨毒与不甘,毙命。
“老二!!”淮阴双杰的老大悲愤大吼。
若非褚红柳拉着他躲到墙角下,怕也要被穿过窗户纸还有从大门射入房间的箭矢射中。
房间外,早已被锦衣卫暗中控制并且封锁的寺庙静悄悄,只有寮房前持续不断将箭矢射入房间的弓弦松张声。
安剑清站在一众锦衣卫之后,阴狠冷笑道:“你们以为锦衣卫是干什么的,那么容易就被你们戏耍?”
房间中,躲在角落躲避着箭矢的二人压低着脑袋。
淮阴双杰的老大双眼赤红,冲褚红柳道:“褚爷,咱们被人出卖,这帮狗东西是有备而来!今日你我二人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事本因我兄弟二人而起,由我给你杀出一条血路,也好过让我兄弟独自上路!只是兄弟求你,若是能安然逃离,替我兄弟二人照顾家人!”
褚红柳低吼道:“闭嘴!是我看走眼了,才让那叛徒害得我们如此,错在老夫!再说老夫如今的威名也不是平白得来的!区区几根箭矢,你当老夫的‘蟹钳功’是白练的!”
此时他的脸庞随着运功,逐渐变成朱砂色。
忽然,十几个黑色瓦罐顺着大门砸入房间,然后瓦罐破碎,带着刺鼻气味的液体自罐中炸开溅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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