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棣是淮南王次子,和郭家小女儿结为连理无伤大雅。
正武帝惩治了秦牧望之后和崔太后一直关系紧张,便想着如果合适就用这桩婚事弥补一二,在崔太后那里也能交代过去。
皇帝起了要做媒的心思,哪有不应的?只是郭佩兰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谭临。
卢雁依略作思忖,道:“皇上的意思臣妾记下了,一定仔细问问将军府。”
她没有立刻答应下来,正武帝颇有些意外的“咦?”了一声,笑着对秦牧原道:“你这位王妃,倒是有些意思。”
秦牧原忙道:“皇兄万勿怪罪。拙荆和郭家姑娘一向感情好,人生大事需仔细考量。”
正武帝斜了他一眼,打趣道:“别人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朕瞧着你也差不多。成了亲,心头就只向着夫人。朕有说过要怪罪吗?”
秦牧原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卢雁依也颇有些不好意思。
见小夫妻脸皮薄害羞,韩皇后便打了个圆场,将话题岔开去。
坐了一会儿,正武帝记起秦牧原两年前在汴州办过一个案子,便问道:“汴州的风土人情,你可熟悉?”
秦牧原仔细回忆片刻,道:“当年为了查案,我待过几个月。谈不上熟悉,却也知道一些。”
对他的能力正武帝是认可的,他敢这么说,就是有把握。
这可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只是……
正武帝把想说的话在心里打了几个来回,看着眼前刚刚新婚的小夫妻,欲言又止。
看出来他的犹疑,秦牧原直接道:“皇兄想要臣弟做什么,尽管吩咐。”
韩皇后知道皇帝的心思,便笑道:“让本宫来猜猜。皇上正在发愁派往汴州赈灾的人选,莫不是想让晋王前去?”
这句话,由她来问比正武帝更合适。
皇帝金口玉言,很多话轻易不能出口,出口便成了旨意。
韩皇后心领神会,这份默契在后宫无人能比,也正是她多年来恩宠不减的根本原因。
都说色衰爱弛,她年纪已然不轻了,再怎么保养岁月仍然留下了痕迹。而在宫中,最不缺的便是水灵灵的年轻姑娘。但只有韩皇后,能把每一句话都说在正武帝的心坎上。
正武帝看着韩皇后,赞许地微微颔首。
从各种角度来衡量,秦牧原的确是持天子剑的最好人选。
他虽然不懂治水,但在查案上能力卓越,能顺藤摸瓜把汴州的官场清理一遍。而且,他还身怀一身好武艺,草莽出身的盗匪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再加上他的晋王身份,哪个不长眼的官员敢跟他对着干?
他一到汴州,便能震慑力十足。
正武帝越想越觉得他最合适,奈何他刚刚大婚,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就派他千里迢迢前往汴州,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
韩皇后替他问出这句话,无论秦牧原是接受还是拒绝,都有了余地。
卢雁依一愣。
前世她所知的经过并非如此。
她是在来年春日才嫁去晋王府,在此之前,晋王就有了“活阎罗”的名声,让她越发恐惧。黄河决堤之事上报后,正武帝连连派了好几名官员前往,最后才是秦牧原主动请缨。
算算时日,那是在十月底的事情。
难道,是她在这一世改变了不少事情,而导致的因果?
她还没弄明白秦牧原心里究竟藏着什么事呢,可不想刚刚新婚就跟她分开好几个月。
秦牧原沉吟片刻,问:“皇兄,您觉得我合适吗?”
正武帝哈哈大笑几声,道:“你有所不知,方才朕还在跟皇后诉苦,说找不到合适的人,原来竟是灯下黑。”
他没把话说死,意思却很明白。
秦牧原起身,对着正武帝行了一个臣子大礼,道:“但有所命,微臣莫敢不从!”
正武帝敛了神色,问:“朕再问你一次,可想好了?”
“黄河决堤,汴州有难。微臣既能尽绵薄之力,安敢耽于京城?”秦牧原拱手道,“请皇上下旨!”
“好!好,好!”
正武帝一连叫了几个好字,夸赞道:“不愧是我老秦家的种,有担当!”
“行!你且回府收拾行囊等候旨意,朕还得给你派几名官员随行。”有了秦牧原做钦差大臣,最大的烦恼就已解决,他只需再配上能干的官吏进行协助即可。
秦牧原领了口谕,心虚得不敢看卢雁依一眼。
两人离开正阳宫时,韩皇后仍然遣了心腹宫女相送。到了门口,宫女低声对卢雁依道:“晋王妃,皇后娘娘吩咐了,让我们看紧卢秀女,非必要不可踏出房门半步。”
韩皇后软禁卢丽婉,并非全是为了卢雁依。
不过,既然已经做了,在她跟前卖个好,乃是顺势为之。
“替我谢过皇后娘娘。”卢雁依得领情。
宫女笑了起来,道:“王妃若是得了闲,不妨多来正阳宫里坐坐。”
离了正阳宫,两人往段贵妃所在的宜兴宫而去。
进宫拜见,两后四妃必不可少。
只是如今四妃空缺一位,崔德妃又在寿康宫中见过了,秦牧原本就厌恶崔家女,于是顺水推舟不再去崔德妃所在的永宁宫。
这漫长的一天,只要再去了宜兴宫,两人便可出宫回府。
一路上卢雁依没有说话,秦牧原知道她恼自己未经商量就应下去汴州的差事,心头惴惴不安,只是绷着脸面罢了。
落在外人眼里,便觉得晋王爷果然如传言一般冷酷,刚刚新婚也不改严肃之色。
到了宜兴宫,段贵妃待他们不如韩皇后和郭淑妃热情,却也不是崔太后那般怠慢。
四妃之中,她年纪最小,神情间带着一种在后宫其他人脸上看不见的骄矜自傲,春光满面。
她当然是骄傲的。
放眼整座后宫,就只有她生养了皇子,顺利养大。
这是卢雁依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秦南山。
段贵妃娘家门第不高,全靠母凭子贵才坐到了贵妃的位置。她将儿子保护得水泄不通,任何场合都不出席,正是为了避免所有可能的意外。
对于这根金贵的独苗苗,正武帝也允许了她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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