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爷?!”
卢雁依顿时忘了所有,朝着他倒下的地方扑过去,双手颤抖着不敢触碰。
“来人,快来人啊!”她厉声呼喊,“王爷晕过去了!”
回应她的,是道观刚关上不久的两扇木门被“砰!”的一声被踢飞,一道焦灼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
是应勤池,他终于带着人赶到,就听见卢雁依的呼救声。
卢雁依跪在地上握着秦牧原近乎没有温度的手指,垂泪道:“都是我不好。”
她不该偷偷跑来,不该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不该……
十七娘跟在应勤池身后匆匆走到两人身边,将手指搭在秦牧原的脉搏上,眉头紧皱。
“十七娘,他怎样了?”卢雁依小心翼翼地询问,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再寻不到半点镇定。
“急火攻心,忧思过度。再加上极度疲累,又添了新伤,引发旧疾……”她每说一句,卢雁依的心就往下沉一分,眼巴巴地看着她。
十七娘沉吟片刻,下了结论:“原哥儿伤了元气,需疗伤静养。”
她神情严肃,问:“这是怎么回事,跟在原哥儿身边的人呢?!怎么不劝着些!”
一名护卫上前,拱手将秦牧原听见王妃遇险后,是如何不眠不休赶路的情形说了一遍,惭愧道:“小人劝不住王爷,请王妃责罚!”
听着他的话,卢雁依的心仿佛被凭空揪了一把,痛得难以呼吸。
她哀哀地看着昏迷过去的秦牧原,低声道:“你们辛苦了,都下去裹伤休息,待王爷苏醒后自会论功行赏。”
由应勤池亲自护送,一行人回到浚仪县,直接住进了县衙。
杨奕留下来主持善后,杨夫人诚惶诚恐地迎接了京城里来的王爷王妃。
十七娘仔细替秦牧原处理好身体上的各处伤口,拿出一个青玉小瓶交给卢雁依道:“依依,这是古柏庄特制的丹药,可安神调气,你先想办法让他咽下去,先吃上两粒。待天一亮,我就去抓药。”
如今只是三更天,她开了方子也没有医馆开门。
卢雁依红着眼接过来,守在秦牧原跟前。
见她难过,十七娘安慰道:“你身上的伤刚刚才处理好,别太劳累。回头原哥儿好了,见你这样又该着急。”
是啊,他都是因为她,才急出病来。
“只要吃了丹药,瞧着他呼吸平缓了,你就大可放心。”
床榻上的秦牧原双眼紧闭,脸色是失血后的苍白,就连唇色也淡白如纸。
“王妃,我来守着吧。”梅染担忧主子,低声劝道。卢雁依这些天来的辛苦,她都看着眼里。
“不用。”卢雁依摇了摇头吩咐,“你替我打盆热水,再倒杯热茶。”
梅染将东西拿进来后,卢雁依让她自去休息,她要亲自守着秦牧原。
拧了热毛巾,她细细地替他擦了脸。
就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仍然无愧“京城四大公子之首”的美名,俊美无双。
前世今生,两世加起来,是卢雁依第一次见到他如此虚弱的时候。失去了生气,就好像一个精美的人偶。
卢雁依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眼泪又滴落下来。
她知道他的双眼有多迷人,含笑看着她的模样又有多醉人。
“王爷,我求你了,你快醒来吧。”
她泣声哀求着,可床上的人无动于衷。
卢雁依端过热茶,想要将秦牧原扶起来,把药丸给他喂下去。
可是,昏迷不醒的他身躯沉重,缺乏了配合,她根本无法完成这个艰难的任务。
思量片刻,她想到一个法子,面颊微红。
卢雁依伸出双手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暗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不重要的作甚!
她取出一粒丹药含在口中,俯身向下喂入秦牧原口中,又喝了一口热茶渡了过去。看着他本能地咽下丹药,卢雁依才放下心来,如法炮制。
他微凉的双唇被她染上温度,有了几分血色。
连着好几天的紧张,又是一夜大起大落,卢雁依的精神也到了极点。
她守在床边,强制命令自己不能睡着,一有困意就用手中的簪子刺一下大腿。
于混沌之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见了他的呼吸声不再时急时缓,逐渐趋于平缓,这才终于放松睡了过去。
这一觉,昏昏沉沉,睡醒时不知时日几何、身在何处。
卢雁依只觉得浑身酸痛不堪,受伤的地方更是传来刺痛。她蹙着眉头苏醒过来,伸手摸向身旁。
触手冰凉、空荡荡。
她一惊,立刻翻身坐起,伤口因为她的大动作而撕裂,疼得她“嘶”的一声轻呼。
卢雁依并不在乎,转头望去,秦牧原果然不在!
他人呢?
是醒了吗?
他浑身是伤,还伤了元气,他去了哪里?
无数个问号从卢雁依心上掠过,让她焦急万分,急急想要跳下床,却感到一阵头晕脑花。
梅染揭了帘子进来,见状忙抢了几步,上前扶住卢雁依,道:“主子别急,王爷说让您好生歇着。”
“他人呢?”卢雁依扶着头问。
“王爷他……”梅染欲言又止,神情犹豫。
“他怎么了?”卢雁依扬声追问。
梅染吞吞吐吐,终于道:“王爷说他伤势重,不想扰了主子清净,到另一间客房里静养。”
她十分不解。
在大婚前,王爷分明那般在乎自家姑娘。可从新婚那一夜起,仿佛就什么都不一样了。就拿这一次来说,他明明着急上火地赶来救人,现在又找借口不见姑娘。
卢雁依无力地依在床头,低声道:“他是在生我的气。”
气她不顾自己安危,气她来到浚仪县也不知会他,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她所不知道的……
“主子,”梅染心里担忧,却又无能为力,只好道,“奴婢先伺候您洗漱吧,已是辰时三刻了。”
卢雁依望了一眼天光大亮的窗户,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很失落。
明明做到了想做的事,成功让聂曜将要紧的证据交给了秦牧原,可她的心情十分低落。
梅染打来热水替她擦脸,她如同木偶一般随她去。
擦到脖颈处,梅染低呼一声:“主子,这是怎么了?”
在上午的日光中,她白皙细腻的脖颈上,淤青发紫的指痕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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