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潇洒自如地冲着人群挥了挥手,有一种孩子气的快意在里头。
就好像在说:这是我的王妃!不是你们的。
十七娘看在眼里,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
多少年了,她从第一次看见秦牧原到现在,这还是头一回见到他露出孩子的一面。
卢雁依“呀!”的一声轻呼,随即一张俏脸羞得通红,忙不迭地把头埋到他怀里。只要自己看不见,就可以当作其他人不存在。
“王爷王妃的感情真好!”
“是呀,这么好的娘子,王爷当然要好好疼着。”
“我那女儿要是能嫁这么好的夫君,我做梦都笑醒了!”
百姓们发出善意的哄笑声,七嘴八舌地羡慕着。
秦牧原将她拥在怀里,拉动着缰绳,轻轻将马头在原地拨了个半圆。
见他要走,热情的人们终于让了道出来。
都说春风得意马蹄疾,秦牧原却觉得,深秋时分策马而行格外有一种趣味。
汴州大局已定,他历经一劫后内力更加浑厚,假以时日,能进入顶尖高手之列。
更重要的,是身前的她。
两人心意相通,同生共死,还有比这更让人幸福的事情吗?
听见人群声逐渐远离,卢雁依才把头从他怀里伸出来,埋怨道:“王爷,您未免孟浪了些。”
大庭广众之下,两人未免太过亲密。
秦牧原哈哈一笑,在她发间轻轻落下一吻,道:“我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哪怕到了圣前,也要拉着你不放。”
他想要告诉全世界,她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
到了汴州,秦牧原直接入住府衙。
汴州整个衙门,上到刺史下到各级判司,在这次的贪腐案中几乎被一锅端。
首恶的九人,在圣旨抵达的当日,就由叶乐程押往设立在菜市口的刑场,斩立决。
据说,贪官被斩杀之日,万人空巷。人们奔走相告,乃是一场大快人心的盛事。
卢雁依听说后,暗暗松了口气。
太好了!
秦牧原因为伤势滞留浚仪县,让他避开了这场杀孽,“活阎罗”的名号,从此跟他毫无干系。
被处决的官员,也比上一世少了许多。
见秦牧原率人抵达,管曲平欣喜若狂,几乎是一路狂奔着来到他跟前,气喘吁吁道:“王爷!下官每日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盼来了!”
汴州上下勾结,这回来了个一锅端。
除了被处死的官员,还有论罪关押的、流放的、罢免的,等等不一而足。
堂堂府衙,如今只剩下区区小猫三两只。
正值治水当口,政务繁多,管曲平忙得分身乏术,连吃饭睡觉都得见缝插针。
他不得不拣一些罪行轻的官吏,暂时让他们戴罪立功,才勉强能应付过去。
这会见到秦牧原,他热泪盈眶,活像见到了亲人。
没想到还能见到管曲平这一面,秦牧原笑着安抚:“人手不足,辛苦了。”
他知道,这么多官职空缺出来,势必会引起一番争夺。在这之前,汴州的担子就落在了他身上。
治理地方并非易事,更何况眼下还是灾后重建。
接下来,他果然忙得跟陀螺似的,千头万绪起早贪黑。
早起时想跟卢雁依多说几句话,外面已有人等着了。晚上回到房中,常常是脸还没有擦洗完,人就累得靠在床头睡了过去。
两人在汴州的相处时间,还不如在浚仪县时。
心疼他的忙碌,卢雁依给他准备好营养丰富的一日三餐,料理膳食。
她自己也没闲着。
嫁妆银子和卢家的车队都陆续到了,她在汴州城西买下两座院子,左侧为学堂、右侧为医馆。
百姓受灾,最可怜的便是那失去父母无家可归的孤儿。
古柏庄收留了一批,还有一些不愿离开故土的,就可以到卢雁依所开设的学堂里读书习武。
只要是十六岁以下,父母双亡的孤儿,都可以凭族里出具的文书,进入学堂。
在学堂里,管吃管住,还有负责启蒙的秀才或武师。
孩子们在读书之余,会由老师安排干活,男孩们去码头河堤上帮忙、女孩则绣花制衣做饭等等,都是他们力所能及的活。
这个学堂,带给这些孤苦无依的孩子们新的希望。
学堂隔壁就是医馆。
古话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在他们抵达浚仪县时,就已经有了瘟疫的苗头。幸好秦牧原一行抵达及时,在寻访的同时,便布置了各地防疫,更调集了相邻州府的药材。
这场瘟疫,才没有蔓延开来。
不过,就算如此,好几个县城也饱受困扰,汴州里患病的人也急剧增加。
卢雁依让卢家运来的药材正好派上用场。
和药材一起抵达的,还有在路上请来的大夫。
医馆开业后,大夫便坐馆问诊,前来看病的患者络绎不绝。
除此之外,卢雁依还照着浚仪县的模式,在郊外寻地方建了布庄,在城里买了店铺。
一切都刚刚开始,百废待兴。
每一天,都有新的希望。
让她开心的是,郭佩兰跟随卢家的车队一同来临,随行的竟然还有秦玄棣。
当晚,卢雁依在府衙的后宅中置办了一桌酒席,替两人接风。
酒席上,还宴请了一直在汴州奔忙的叶乐程和管曲平两人,以及几名当地的官员,引荐给两人认识。
姚伦却是不在,或者说,他一直在治水的第一线,偶尔回来都是为了商议要事。
酒过三巡,众人微醺。
卢雁依跟郭佩兰说起了悄悄话,问:“山高水远的,义母怎么舍得你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喝了一点桂花酒,郭佩兰的脸上原就染上了红云,听她这么问,红意更甚,只捏着杯子垂头不语。
卢雁依看了一眼跟秦牧原谈笑风生的秦玄棣一眼,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问道:“是不是因为他?”
“好姐姐,快别问了。”郭佩兰推了她一下,羞得直想往桌下钻。
卢雁依一语中的。
起初,郭夫人的确不愿郭佩兰到汴州来。
路途遥远,又刚刚受灾,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小女儿,又是未出阁的姑娘。万一在途中遇到什么事,还让不让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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