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原本就已经是京城许多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如今更热门的消息立刻将之掩盖过去!
残废十余年的成安侯府二公子苏南竟然不残了!还亲自背着他的姐姐把她送上了花轿!
虽然在高氏死后不少人都已知道这位二公子的腿疾是被人陷害的,听说会有好转的可能。
但听说总归是听说,和亲眼所见可不同。
而且这好转到底是怎么个好转?好了多少?这些谁又知道?
一个残废的只能坐轮椅的人,可以借着拐杖站起来走几步也算好转,但这好转对于一个世家公子来说却没什么意义,和彻底残废也没有太大区别。
可显然现在的苏南绝不仅仅是好转了这么一点儿而已,他已经可以背着一个身量跟他差不多的人走路了!这和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这就是正常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苏南的身上,到忽视了他背后的新娘。
成安侯看着少年虚浮却又坚定的步伐,视线落在他的腿上久久没有挪开。
一路跟着走来的苏箬笙更是早已哭红了眼,捂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免得给这婚礼添了晦气。
唯有齐铮从他们出现之后就一直看着少年背后的那抹红色身影,完全没注意到背她出来的人是谁。
此时他只知道自己终于娶到了心爱的姑娘,终于可以把她带回家了,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沉闷一扫而光,迫不及待的想给她冠上自己的姓氏,从此以后她便是齐苏氏。
轿帘轻轻掀起,苏箬芸低着头坐了进去,在一片热闹的送嫁声中离开了成安侯府。
苏南看着轿子渐行渐远,直到迎亲的队伍彻底转过了街角,再也看不到为止,才转身走了回去。
苏箬笙见状赶忙跟上,脸上犹自挂着泪痕:“二哥,你……你真的好了?”
“是啊,好了。”
苏南笑着挤了挤眼,在走过转角离开众人的视线时,却脚下一软向一旁跌去。
青禾眼疾手快的扶稳,这才避免他狼狈的摔到地上。
苏箬笙吓了一跳,忙凑了上来:“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吗?”
苏南有气无力的摆摆手,额头上满是虚汗:“没事,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说着拍了拍青禾,示意他背自己回去,趴在他背上时还不忘调侃:“今日这一程就当是练过了,不用再去园子里瞎走了。”
…………………………
广和街一座茶楼的二层雅间,对街的窗户大开,能够清楚看清街上的情形。
程乾坐在一个蒲团上,懒散的靠在窗边,似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苏大小姐可真不愧是继承了外祖家的所有家业,这嫁妆一眼都看不到头啊。”
他所在的这座茶楼位于广和街比较靠中间的位置,眼看着迎亲队伍最前面的人马都已经拐了过去,二百六十台的嫁妆却仍旧从街尾源源不断的出现。
“不过也是,”他又继续说道,“她原本就受陛下赏识,还跟靖康公主交好,月余前又不顾危险的去弥山帮靖康公主和沧朔八公主引开了刺客,光陛下的赏赐和两位公主给的添箱就不少呢。”
“而且据说连沧朔的四王子来京后得知了此事,都特意送了许多东西给她做谢礼,那些东西应该也都在这嫁妆里吧?你说是不是?”
他靠着窗棂对对面的人抬了抬下巴,明明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却偏偏用询问的语气,似乎非要让对方回应他不可。
楚棠绷着脸坐在原地,脊背挺的僵直,眼中泛着血丝。
两个月前,楚家将她匆忙嫁给了程乾,任凭她怎么哭求,身为父亲的楚沅都没有心软。
为了避免她因不满这桩婚事而闹出什么事来,他甚至命人将她绑上,让一个丫鬟代替她上了花轿,直到到了奉恩伯府才换回来。
不仅如此,就连向来疼爱她和楚钧豪的楚夫人也被楚沅以病重为由关了起来,连她成亲都没有出现。
身为一个世家女,身负污名已是一辈子都抹不去的污点,婚礼上没有母亲的出席更是让她万劫不复。
因为无论是谁都看得明白,楚家这根本就是嫌她丢脸,急于将她扫地出门。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楚家都不会出面给她撑腰。
一个没有娘家支持,又是暗中与程乾苟合之后才嫁进门的少奶奶,能在奉恩伯府站稳脚跟才怪。
果不其然,自从她嫁进门,奉恩伯府没有一个人待见她,婆婆小姑轮番磋磨她,就连府中下人也敢给她甩脸色。
以往那个容貌才色俱佳,被人捧在手心儿里宠着护着的娇娇女,转眼间仿佛老了十岁,面色蜡黄双目无神,瘦成了纸片儿人。
婆婆看到后非但不心疼,还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我们程家是亏了你的吃喝怎的?”
楚棠闭了闭眼,仿佛想将浮现在眼前的画面甩开,可坐在对面的程乾却忽然隔着桌子将她一把拉了过去,贴在她的耳朵说道:“怎么不看了?是受不了他们两人在一起吗?一个是你想嫁的,一个是你想害的,结果想嫁的没嫁成,想害的也没害成……哈哈哈……”
程乾说着大笑起来,在楚棠脸上捏了一把又将她推开。
“人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之前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你看你这不就落到我手里了吗!”
他说着转了转手中杯盏,悠悠的哼着小调般唱着:“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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