渁竞天心道,得亏她爹还担心张伯伯一时想不开寻了死路呢,看看,看看,就这心理素质,她爹还是洗洗睡吧。
见过想不开撞树的兔子,见过想不开自投罗网的狐狸吗?
张大人捂着嘴,闷闷笑了几声,才正色道:“守边,尤其是对上西炎人,可不是劫道那么简单。”
还是为她担忧的。
渁竞天冷哼:“皇帝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左右我能保全一城百姓。”
心里补充了句,只要他们跟着她渁竞天,她才不保白眼狼。
张大人不相信:“你不要逞强。”沉吟了下,又道:“也不是没法子推了这差事。”
金大人眼睛一亮:“你有法子?快说来听听。”
“这要从——”
“别!”渁竞天忙拦着他:“我求之不得呢。兖城,我要定了。谁拦我我跟谁急。张大人,咱还是说说你手里东西吧。”
金大人急眼,上战场是说笑的吗?能不去就不去。
“你这孩子——”
“等等,老金。”张大人拦下金大人,仔细打量渁竞天。
只见她看似慵懒坐在椅上,可又似乎在伺机而动,让他莫名想到隐在暗处的猎豹。沉稳的眼眸里藏的是杀意,微抿的嘴角,扣在扶手上的手,腰间的刀,正是最快拔出的角度…
张大人相信自己的阅历眼光,此子,已非等闲。
这一刻,张大人已经忽略了渁竞天的性别。
“听金大人说法,淦州已然是渁寨主在握了?”
若是她执掌了淦州…张大人苦笑,皇上可能真的走了一步臭棋。
“还行吧。”渁竞天表示要谦虚一下:“至少,张家人在淦州,不用顾虑官府。”
张大人和金大人都抽了嘴角,这还叫还行吧?
“你竟控制了淦州官府?”
“没。”
张大人松了口气,就是嘛,哪有这么逆天的。
“不听话宰了就是。”
“...”
捻须良久:“我手里的东西,倒是可以给你。”
金大人大急骂道:“老张,你莫要害她。盐政那摊子谁接谁倒霉。”
“由不得你。”渁竞天起身一把把金大人拉到一边,看着张大人道:“从我插手那一刻,你手里的东西就必须是我的。”
回头吓唬金大人:“你再坏我事,我就让人赶你走。”
那意思,你再叫也拦不了我。
张大人看着两人失笑,这威胁,呃,还真能唬住老金。
金大人气道:“你可真是虱子多了不愁。”
渁竞天嗤笑:“皇帝都不让我活,再对上哪个有皇帝难对付?”
金大人不由黯然,是啊,容不下她的是皇帝,是整个朝廷,还真是不在乎多一桩少一桩了。
“唉,忠君爱国,忠君爱国,”张大人叹息:“我立志做好官做忠臣,岂料到这般下场。老金啊,或许我们想的不对啊。你放心,这东西给了渁寨主,只有你知我知渁寨主知,有好处则用,有害则弃,你放宽心。”
别人又不知道东西到了你女儿手上,你担心什么呀。
金大人愁苦,我担心的是这惟恐天下不乱的熊孩子更要去搅风搅雨啊。
这就是给她手里递刀啊。
当下,张大人小声报了几个地址,渁竞天听得无语,这人竟是将东西分几处随手埋了,这些地点,还真让人想不到猜不出的。
“好,我派人偷偷去取。张大人,既然你无意露面,那我派人送你去淦州与家人团聚,你们便先隐姓埋名过一段小老百姓日子吧。”渁竞天漫不经心道:“指不定以后有机会翻案报仇。”
金大人眼皮子跳跳,总感觉这话里有话啊。
张大人呵呵笑:“只要家人无碍,我竟觉得无官一身轻了。老金啊,经此一劫,我这心境,可高于你了。”
金大人哼哼,谁跟你比这个,我家孩子操不完的心,是你家那几只绵羊一样的孩子能比的?
渁竞天笑笑又道:“在此之前,还要张大人配合我行一件事。”
“哦,何事?”
“去街上逛一圈就好。”
两人对视,莫名。
为人处事犹如透明人的沈三爷从沈家侧门出来,身边未带小厮,府里人都习惯了如此,谁让这位三爷一无长处不被重视呢。
却没人发现,本该卑微怯懦的人,偶尔抬头,眼中光芒却太从容太沉静,智珠在握一般。
是的,智珠在握。
沈三爷沿着街边走,回头看了眼沈府,嫡子又如何?长子又如何?投的好胎,也要有那个头脑配得上身份。不然——等王爷功成,区区沈家,他还不看在眼里。
嘴角微勾,淡淡嘲讽,便是现在,在父亲面前,自己也不是普通的庶子,早便不是了。
他可系着沈家将来的辉煌呢,嫡子又怎样?将来还不是要看他眼色过活。
沈三爷脚步轻快起来,胸膛里满是抱负,激荡得他简直要飞起来。
进了一家大茶楼,叫了一壶好茶,侧耳倾听京城风向。
“一家人都没了,一个都没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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