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靳望，随手将银票压在了王铮的枕头底下。
甚至还往床里边挪了挪，给王铮留下了一大部分的地方，乖巧的躺在里边。双手交叠在胸前，甚至闭上了眼睛。
“钱，刚才王大人也接了，现在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了。我可只给王大人，这一次机会。若这次把握不住的话，王大人以后，可没要在开口了”。
王大人坐在床上。惊愣且沉默。一向游刃有余的她，突然间惊慌，慢慢的爬上了脊梁。甚至慢慢地挪动着身体，最后不小心嗵嗵一下掉下了床。
靳督主略微的睁开眼撇了一下。嘴角扯的讥笑，“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是真害怕，还是嫌弃本督是一个太监，王大人……”。
一千句话一万句话堵在心口。最后还是咽下了所有的柔情，接着继续的说道。
“王大人自作男儿身，上朝堂的时候便就应该知晓，这一辈子都应该没有什么闺中美梦了吧。整个大明即便是有如意郎君，以后也都是您望不到的吧。卫镇抚使，青年才俊，无数京中少女的美梦，王大人就不心动吗。况且，你们两个关系那么好走的这么近……”。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王铮默默地收了枕头，放到了见间的塌子上。
自己往榻上一椅，甚至对于靳督主的话，没有反唇相讥。沉默了很久。靳望复又涩涩的开口。
“王铮，你一辈子都会是这个样子呆在朝堂之上。没有陛下恩准不能告老还乡，不能娶妻生子，甚至连一个**都不敢往府上领。外面将会有你无数的传言。等你死后，石碑上都会孤独一人。你进朝堂的时候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王大人还是沉默不语。两个人隔着屏风，寂静的夜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沉默不语的王铮十分罕见。从来都是伶牙俐齿，满怀心思，如今怎么嘲笑他，怎么讥讽他，怎么踩她的底线，她都不肯回应一句。
这是真的伤着了。小时候的，阿远也只见过一次。那时候的王铮带阿远去集市上瞎混，遇见了抛弃他的爹娘。爹娘穷困潦倒，本来打一眼觉得相熟，看穿着像富人家的小公子未敢上前相认。
那时候王铮与啊远正打闹的欢，也并没有看见，直到到了眼前才复又被认出。
狼心狗肺的爹娘，以为阿远不知道在外面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缠着王铮，非要让他们施舍，否则就要把阿远领回去。
在大明朝人贩子是很多的，他们通常偷一些漂亮的孩子卖给大户人家。去做什么的都有。
或者卖到各种肮脏的小倌馆儿里面去。也能换一大笔的银子。
像靳望小时候就长得这么好看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娇小的小姐。父母就会肯定被卖到大户人家了。
仗着孩子小不懂事，撒泼哭闹要钱。甚至要打上府来。
那时候大概是王铮第一次见到，人与人的关系，还能处成这样还有这样解决方式办法。
大概现在很多在王铮能豁出去的时候，都是借鉴了阿远的爹娘，当时不要脸的过程。
那时候的王铮，就是三番五次的解释也不听，怒斥也不听，最后只能愣在原地，看他们不停的表演。
等到他们非要上前来把阿远拉走的时候。气得将怀中的金元宝直接砸到了爹爹的头上。然后拖着阿远就离开了。
小时候的王铮太过护着阿远阿远，从来都不像侍从一样那般低三下四，而像他儿时最好的玩伴。
带他玩儿，带他笑，带他闹。给他讲故事。教他读书认字，教他做人的道理。
可很明显，这次沉默不语的王铮比好多年前，沉默不语的王铮要厉害多了。
靳望不知道该怎么开解他。最后只能从床上下来。听不见绵远的呼吸，知道人还没有睡着，但是就没有声响。
赤着脚轻轻地走到了屏风的旁边。透过屏风上掩映出来的影子。看见人乖乖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如意的事情对他打击太大。就看着一直看着。看月上柳梢头，看三更响，看晨曦出。
整整看了一宿，连屏风都没有敢出过。
王大人整整躺了一宿，一动未动。当鸡鸣第一声的时候。复又睁开眼睛的时候。变就是一片清明。
此时的靳望已经穿好了衣衫。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甚至将王大人的衣衫都拿了过来，直接都甩在了他的头上。
“还等着看王大人今天的好戏呢。快些填饱肚子，别让为大人等急了”。
果不然等急了的卫大人直接上了王府的大门儿。一个在这里蹭睡，一个在这里蹭吃。王王铮抚了抚额头没什么心情的坐下。
喝了两口白粥。暗暗的告诉自己天都亮了，该发生的事情已经都发生了，再计较也没有用。总不能再回到王家的那堆枯骨当中，把他的爹娘找出来。仔细的询问是怎么回事儿，况且都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往事如烟，随风。忘记很容易，刻骨也很容易。王家到最后就是留下这样一个烂摊子等着这唯一的小女儿收拾。如今再多出这一个惊天的消息。又能怎么样呢。
喝完了粥，叹了气，起了身“走吧，咱们去看看张三”。
去的时候荣亲王府的大门儿还没有开。卫风上前敲了敲门。竟然是管家打着喝欠的来开门
“哟。您老人家心可真大。王府都出了这么大事情了，感情这太阳都照到屁股了，人家还都没有醒呢”。
老管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胡须。习惯了，习惯了没有办法，她们家荣亲王就是这个作息，跟正常人不一样，三更半夜的睡。时至中午得起，带累着整个王府上下的作息都是这样的。这一时半会儿说要改也改不了。
王铮进府时还捎带着问一句，“如意，昨天晚上歇在这里吗”。
“是的呢，一直就在王爷的床上，从来都没有下来呀。”
王铮沉默的闭了闭眼。本来想转向囚禁张三的脚步。就转向了荣亲王的寝室。
连老管家的通报都没有让，一脚将门踢开，果然床上的两个人半梦半醒，衣衫不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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