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他们想要再次聆听那种言语。他们疯了似的撕碎自己的衣服,互相扯着头发与胳膊,又是哭又是笑。我被那一幕给吓到了,我从没见过如此扭曲与恐怖的一幕。我带着恐惧看向谢莉尔,谢莉尔她在微笑。她对着那些人说出了一些词句,然后他们变得安定下来。他们虔诚地俯下身子,亲吻谢莉尔的鞋子,就好像那是世间至高的礼节。”
“我才发现,谢莉尔她变得那么陌生。我几乎认不出那个女孩了,她的微笑,她的言语都仿佛是换了一个人。那个晚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我在梦中惊觉,那个蓝色的影子离我很近很近。我莫名感到恶心,一种空泛的虚无感涌入我的心头,随后就是蛛网般将我牢牢束缚住的恐惧感。我怀疑祂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里带着难以言述的恶意。”
蕾妮丝的声音不自然地颤抖起来。她确确实实又回忆起那个场景,那跨越了多少年,萦绕在她心里的永恒梦魇。她想起那个梦里的恶意瞥视,没有一丝感情,只有纯粹之恶。蕾妮丝只觉得她陷入了一个漆黑的泥潭,脑子里走马观花般掠过无数人对他失望的眼神。
“你还好吗?”罗兰轻轻摇晃了一下蕾妮丝的手臂。蕾妮丝已经很久没有继续讲下去了。枯燥的沉寂令罗兰有些害怕,她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一想到她还要继续在这沉寂里等待下去,她对沉寂的恐惧就盖过了礼节性的等待。
在罗兰德摇摇晃晃里,蕾妮丝终于伸手按住了罗兰:“是的,我还好。”她的面孔苍白得吓人。
罗兰松了一口气。
“继续吧,它还没到结束的时候。冷月的雏形就在那个下午成立了,他们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将这个组织称作为‘冷月’。因为我是最先聆听那个声音的人,他们将我视为神明的右手,也就是最初的‘冷月的公主’。”蕾妮丝说道。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冷月的信仰是非常恐怖的一种东西。它以一种未知的姿态,将很多人吸引在一起,然后接着那些人蝗虫一样四处传播。只是,在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冷月,他们组织在一起,组成军队与教廷。而这些东西最后的产物就是‘冷月王朝’。”
“可是,欧斯汀克不是有着神明吗,那些本土的神明,他们甘愿失去自己的信徒吗?”罗兰不解地问道。
“冷月的传播极具规划性,它首先只在熟人之间传播。除了那些狂信徒,没有哪个信仰神明的人回去神庙举报这些人的。其次,冷月它太谦逊了。哪怕成立了教廷,它都只是在暗中行动。他们用共同的信仰作为纽带,组建军队,排斥那些传统信仰的人们。因此,在冷月成为帝国之后,很多人都只是将它看成一个信仰诡异的国家。”
在解释完这些之后,蕾妮丝多少显得有些疲倦了,可她还是继续讲了下去。渐渐的,悲伤笼罩了她的言语:“谢莉尔她是最尊敬我的人,也是被侵蚀得最严重的人。放在以前,她对我的尊敬只是源自她对我的喜爱。我是她的姐姐,一个和她一起长大的最亲密的人之一。可是,在经历冷月之后,她只是将我看作与神明交流的值得尊敬的陌生人。”
她轻抚罗兰的银发:“如果你有一个妹妹,她变成了那样的人,你会伤心吗?你一定会伤心的吧。”
罗兰一怔。蕾妮丝的这句话只是在喃喃自语罢了,但这喃喃自语偏偏让罗兰想到了莫离。罗兰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答案了,她既然被称为了“冷月的公主”又被蕾妮丝看作是承载了她罪恶的后裔,那么她也已经走上了和谢莉尔一样的道路。如果真的到了谢莉尔那个程度,莫离会伤心吗。罗兰不敢想象。
她又想起那场噩梦里的蓝色的身影,它大概就是蕾妮丝所说的那个神明的影子。这也无怪于罗兰会莫名感受到来自那个身影的恐怖与压迫。在那种恐惧与压迫下,罗兰不止一次地感受到恐惧,她不是在恐惧死亡,她只是在害怕她会失去自己,她会变得不像原先的自己。如果那样,她该怎么面对莫离呢。
又是一声悠长的钟鸣。这声钟鸣下蕾妮丝的面色一僵。她无言地越过罗兰,推开墙上的窗户。她远远地瞧见了天边的暗红色。这分明是黑夜,那傍晚云霞般的暗红色与滚滚的黑烟却是那么明显。她不由怀疑那是一场起因未知的大火在寂静地燃烧着,在蕾妮丝广场上燃烧着。
“该走了,罗兰。”她忧心忡忡地抱起浑身酸软的女孩。
……
“茜拉希尔,你做好准备了吗?”大祭司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茜拉希尔身后。他看了一眼被保护得完好无损的罗兰的房间,一脸严肃。
茜拉希尔走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她怀念似的抬起手抚摸着那些家具。她的眼神并非暴戾或者冰冷,而是一种仿佛软化骨头的温柔。她满脸陶醉地转了一圈:“我一直都做好了准备,大祭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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