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气氛闹得很僵。
在异常煎熬的数分钟过后,山德鲁压下怒火,走到莫离面前,低头俯视那个孩子。
“我一遍遍和你说过——当然现在也不吝惜于再说一遍:做好你自己的事,有些事,有些东西,甚至有些人不是现在的你可以接触的。勇气,绝对不是鲁莽。”
他声音沙哑,莫名疲倦。
“山德鲁老师,在你没有退路的时候,会怎么做呢?”莫离抬头直视那个男人。
他试图从那个男人脸上找到妥协,可是,那里只有无尽的倦意。
“重新提及那样的过去,我深感抱歉。”他搜寻无果后垂下眼睑,“可如果你能提前知道结局,那你会不会尽最大的努力去阻止悲剧的发生?”
“哪怕为此放手一搏。”
山德鲁沉默不语。
“那些人——不管是谁——都不应该被卷进这场纠纷里来。”莫离继续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在各自的立场上已经无关乎对错,有的只有意见相左。他已经深知这一点。
可他依然心有不甘,因为在他的立场上,他没有能力去单独遏制整件事。
山德鲁依然沉默不语。心然悄悄地瞥了他一眼,那个男人的眉头已经拧在一起了。
“那可能是往日再现,你真的愿意看到吗?”
莫离这句含义暧昧的话直戳山德鲁的痛点。他终于维持不住那副佯装淡定的面孔,表情显得狰狞又痛苦,空气里游走的黑色法术力受激般躁动起来。
“抬头,抬头看向我!”
山德鲁声音“嗬嗬”响起,宛如被激怒的野兽。
莫离照做了。他神色深沉地看着那个男人,对上那扭曲着的面孔,对上那对写满痛苦的眸子。
“你想确认什么?”
尽管如此,山德鲁在他们面前还是维持了一定风度的,至少没做出过激反应。
“你的过去。”莫离直言不讳,“并不一定需要完整,但一定得有关键信息。”
“目的呢?”
“如果一切正如我猜想的那样,那我想告诉你一个计划。”
“可以!”山德鲁重重关上房门。当他再次扭头看向那两个孩子的时候,痛苦、扭曲以及更多的负面情绪已经被他深深地埋进了心底,一如过去他所做的那样。
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那血淋林的往事已经藏无可藏了。也许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挖在他的的胸口,让他的心变得千疮百孔。
心然不安地捏了捏莫离的手掌,给他一个忧虑的眼神。
“没事的,公开布诚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他轻声安慰道,与心然的手掌十指相扣。
“既然都找上门来了,就没必要再说悄悄话了。”山德鲁神色黯淡地踢过去两把椅子,然后坐在床沿上,十指交叉抵住下巴。
“我的过去……准确的说,是我、塞俄还有伊恩的过去。”在那两个孩子坐下后,他讲起了自己的过去。
“在我最早能记住事情的时候,那会还没有塞俄和伊恩。收养我的人想必莫离你也听说过,就是‘洛朗·万斯’。不仅如此,洛朗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分别收养了同样处在战场前沿的伊恩,还有靠近北部荒原的塞俄。”
山德鲁隐晦的一眼瞥过,这两个孩子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仿佛早有所料。
他继续说了下去:“第一年的洛朗,还是‘洛朗’,是个和蔼的长辈,也没有太多太杂的心思。你懂我的意思吧,莫离?”
莫离点点头。
既然山德鲁这么认可了,那么那个时间段的洛朗·万斯就依然是以人的面貌活着的吧,而不是“达尼”,更不是以“拿非利”自居。
“不过这个男人渐渐变了。一年后,他似乎衍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总是神神秘秘地外出,与一群莫名奇妙的人来往。”
“在一次很偶然的机会里,伊恩告诉我,与洛朗交往密切的人里,有一群人来自都维玛帝国。他是如此迫切的在寻找某样东西,甚至不惜出卖了凡森帝国。”
说到这里,他满是嘲讽地笑了笑:“很讽刺吧,一个活过悠久岁月的人,居然在一个孩子手里失去了一个秘密。”
“但更讽刺的还在后头。”他身体微微前倾,嗓音压低了好几度,“同样是他的养子,伊恩为什么能发现洛朗的秘密?这纯粹就是洛朗被当作弃子了。那群都维玛人找到了更好控制,也更加傲慢的人——伊恩。”
“洛朗活过那么久也不是白活的,他的圆滑,他的推诿,已经给那群都维玛人带来了不少麻烦。他们需要方便操纵的棋子,而不是一个主见十足的老头,哪怕会因此损失诸多秘辛。也就是这样,被洛朗收养的我们仨走进了他们的视野。而他们挑中了野心十足的伊恩。”
“我们所有人都低估了伊恩。”山德鲁长长地叹了口气,“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不光是个野心家,同样是个早熟的、心思深沉的家伙,也许是残酷的战争刺激了他的思维。他在与那群都维玛人秘密接触后并没有伸张,而是苛求自己寻觅力量,并伺机扳倒洛朗,还有那群都维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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