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阳很愤怒!
在他眼皮子底下,孙明远都敢朝兰花下手?
看到周长卿捧着兰花的脸,说什么心甚悦之的酸话,李向阳傻眼了。
其实他不太听得懂,但他懂了,周长卿说要娶兰花。
事情的走向,出乎意料!
周长卿说些酸绉绉的话,就打动了兰花,他要跟着学一学,那是不是他跟清柔的事情就有影子了?
李向阳打累了孙明远,将手里的扁担咣当一声丢在地上:“雨停了,你们小两口也消停会儿,先将这个瘪孙弄去大队部……”
下过一阵暴雨,天气又放晴了,太阳落山的时候,晚霞满天。
盛夏的天黑得晚,在秦炎越那儿吃过晚饭,贺岩开车载着白苏一行人回和平大队的路上,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
第一次进城,对桂花来说是很新奇的体验。
回程的路上,她好奇的探出头,去看天边的晚霞,她觉得布满霞光的天幕,看起来是那么壮阔。
霞光的尽头,会是什么?
她一直以为,和平大队是她生活的地方,她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长丰公社,就是从家到学校的距离,她以前知道长丰公社以外的地方,还有县城,县城以外的地方,还有省城。
省城以外的地方,坐火车能去京城,去往天南地北,这是她二姐从知青们嘴里听到的。
那些她没有去过的地方,只存在于知青们流出的话语里,桂花听了,并没有像她二姐陆兰花一样,对外面的世界产生旖旎的幻想。
亲自去过一趟县城,脚踩过长丰公社以外的地方,桂花觉得有什么已经在她心里悄然改变。
“在想什么呢?”
进了一趟城,她们家呛人的小辣椒突然安静了。
白苏问她:“今天你姐夫带你参观学校,你有什么想法?”
“妈,学校放假了,不能进去,我姐夫带着我在外边转了一圈。”
县城的学校,跟她们长丰公社的不一样,校舍整整齐齐,站在铁栏杆外往里望,操场一眼望不到边。
只在铁栏杆外看了一眼,桂花对校园生活生出了向往。
桂花以前觉得,她出生在和平大队,以后也会一直在和平大队生活,像队上的姑娘们一样,要么在和平大队要么在隔壁大队找个对象,结婚过一辈子。
去过一趟县城,看着她妈不管是在姐夫的食品厂,还是在秦书记那儿,说话行事落落大方的,桂花觉得她不该只隔着铁栏杆看一眼县城的学校。
“妈,我想好了,我还是去上高中。”
白苏这段日子,坚持让桂花梅花跟着几个姐姐下地干活,就是想让她们两个知道劳作的艰辛,知道读书看着辛苦,比起劳作不算什么。
吃不了读书的苦,以后会受更多的苦。
让桂花梅花有深刻感悟后,白苏再带着她来县城开阔眼界,没有引导没有逼迫她,桂花坚定信心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白苏很欣慰。
“你县城同学说的那种情况,还没有发生,因为要去担心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就放弃上高中的机会,实在没必要,有一句话不是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好在,你想明白了!”
日出日落的规律不会变,但每天朝阳升起,落日晚霞,却会随着天气的变化,呈现出万千姿态。
这就像时代的巨轮,推动着这个社会在前进。
但前进的过程中,不是一成不变的,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改变。
她要是记得没错,历经了十年浩劫的运动要结束了,到时候县城不会再有什么革委会。
白苏跟桂花一起趴在车窗看晚霞:“桂花你看,那一边的晚霞变了样。”
“今天的晚霞真好看,明天是个大晴天。”
白苏和周鸿波的自行车寄存在公社那儿,贺岩开车去公社搬自行车,白苏刚将自行车推出来,公安局门口蹿出来一个人,将她拦住了。
“一个一个没良心,咋让你个黑心肝的来接我?”
拦住她的女人瘦得像麻杆,短发,皮肤黑不溜瞅。
她背着布包,伸出爪子抓住白苏的车龙头。
白色愣住了:“这位大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不是你个黑心肝的告公安,我怎么能去农场受苦?”
要不是还在公安门口,她恨不得扑上来挠白苏几爪子:“我累了,又累又饿,少说废话,你快载我回去,等回家我再跟你算账。”
天色有些暗,女人太黑了,声音又沙哑,白苏看不太清她的样子。
这会儿她嚷嚷在农场受苦了,用命令的口气让白苏载她回去,这熟悉的味道,白苏仔细打量她,认出来眼前的女人是她大嫂苗翠凤。
在农场劳改几个月,这是还没学乖。
白苏懒得理她:“放开,我来公社拿自行车,不是来接你的。”
“让你男人和儿子来接,我没闲功夫管你。”
白苏推着自行车要绕道走,苗翠凤不干了:“自行车是妈攒钱给大军买的吧?你骑了大军买的自行车,还说不是来接我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自行车是陆大军买的?”
苗翠凤抓住白苏的自行车龙头,还在纠缠不休,贺岩走到了白苏身边,接过自行车。
他瞪着苗翠凤:“旁边就是公安局,才从农场放出来,这是又想回去?”
“自行车是我给我妈买的,放开你的臭手!”
贺岩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是没什么震慑力,但自从摘掉了成分的帽子,他再也不用在人前伪装了,身上的气势就迸发了出来。
他眼神凶狠,挺吓人的。
苗翠凤吓得松开手:“你咋喊她妈?”
“贺岩跟梨花结婚了,是白婶子的女婿,婶子家的自行车,是白营长寄了钱票,加上贺岩攒下的钱,一起买的。”
周鸿波也没认出来,拦着白苏的人是陆大军他妈。
以前苗翠凤不怎么干活,养得比白苏还福态,在农场关了几个月又瘦又黑,头发也剪了,声音嘶哑得可怕,很难让人一眼认出来。
这会儿起了争执,周鸿波忙上前来帮着解释。
“苗婶子,你去农场劳改后,发生了不少事情,白婶子跟你们分家了,她也不知道你今天从农场回来,不是来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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