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春生始终保持着他身为大夫的冷静和理智,平静说道:“病人身体各处都有伤痕,好在都不致命,比较严重的是,下身大量出血,情况很危急,幸好送来得及时,不然小命难保。”
江仲平听得脸色煞白:“那我闺女现在?”
“放心,血已经止住了,病人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江仲平顿时就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把冷汗:“那就好。”
紧接着,他又听到詹春生说道。
“但是病人腹中的胎儿已经没了,病人现在的身体很虚弱,需要好生调养。我的建议是先让她在医馆住一天,观察一下情况,确定没问题后,再把人接回去照顾。”
江仲平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好,都听大夫的。”
他巴不得将大闺女留在健康堂,现在赵氏还在气头上,要是把大闺女带回去,估计赵氏能生撕了她!
此时江梅梅还在昏睡。
阿桃和秀儿用担架将人小心翼翼地抬到二楼。
詹春生开了个方子,道:“我先开两幅调养身体的药,让病人好好调养,把亏损的身子尽快补回来,病人还年轻,只要好好调养,以后怀孕不难的。”
江仲平不停地点头说好。
詹春生将方子拿给他:“你是在这里抓药,还是自己拿着方子去药局抓药?”
“就在你们这里抓药。”
江仲平早就从别人口中听说了,健康堂的药价跟药局差不了多少,他犯不着再拿着方子特意跑去镇上抓药,浪费时间还省不了几个钱。
詹春生应了一声,将方子交给尤四娘,让她抓药。
他慢条斯理地算账:“诊金五文钱,医药费七百文,住院费是每天八十文,这样算下来的话,你总共要付七百八十五文钱。”
原本算账这活儿一直是顾斐在负责,但今儿顾斐不在,这件差事自然就落在了詹春生身上。
江仲平听完后,顿时就苦了脸。
因为要给儿子定做棺材,他特意提前找赵氏要了钱。
赵氏想着是给大孙子做棺材,大孙子生前没能享到太多福,至少死后不能太寒碜,所以她难得没有吝啬,大方地给了二两银子。
薄皮棺材便宜,总共也就一两银子,江仲平先付了五钱银子做订金,如今兜里还剩下一两银子。
他忍着肉疼,给了詹春生八钱碎银子。
詹春生找给他十五个铜板,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去忙自己的了。
柳芸看着江仲平那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心里有些同情,主动劝道:“你上楼去看看你闺女吧,等她醒来后,看到有亲人陪在身边,心里应该能好受些。”
江仲平愣了下。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楼梯,随后摇摇头:“算了,我不去看她了。”
说完他就转身往外走。
他虽然是救了大闺女,可心里的芥蒂并未因此而彻底消失。
他仍旧对大闺女心存怨怼。
不说永远都不认大闺女,至少在他没能忘记丧子之痛前,是不可能完全原谅大闺女的。
这个时候,他不想看到大闺女,不想跟她有过多的接触。
柳芸目送江仲平离开,不由得叹了口气:“都是苦命人啊!”
……
此时驴车已经到了镇上。
但顾斐没有直接去县衙,而是去了药局。
正在后院理账的任掌柜见到顾斐两口子来了,赶紧迎上去,热情地招呼道:“贵客啊,快请进来坐!”
随后又招呼伙计给上茶,要最好的那种茶叶!
顾斐却道:“不必客气,我们今天来是有事情,想见一见傅七,烦请任掌柜通传一声。”
任掌柜很意外,他不明白顾斐能有什么事情需要去见世子爷的,但多年养成的生意人本性,让他识趣地没有多问,爽快应道:“傅郎君就在我家中暂住,我带你们去见他。”
说完他跟伙计打了声招呼,交代好店里的事情,然后就上了顾斐的驴车。
谁知他刚一进去,就见到狭窄的车厢里面,除了江微微之外,居然还有个被五花大绑的汉子。
任掌柜顿时就被惊出一身冷汗,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恨不得现在就跳车逃跑。
好在江微微反应够快,先一步开口解释道。
“任掌柜别怕,这人叫孙二刚,在咱们村里下毒杀了个人,我们打算带着他见傅七。”
任掌柜得知被绑的是个杀人犯,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加紧张了。
他努力将自己那胖胖的身体缩成一团,尽量减少自己跟杀人犯身体碰触的可能性,嘴里说道:“既然是杀人犯,就该带去县衙报官啊,带去见傅郎君做什么?”
江微微笑了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顾斐驾着驴车前行,很快就来到任掌柜的家附近。
驴车从后门进入宅邸。
车才刚停稳,任掌柜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车,他呼吸着外面的冷空气,顿时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刚才跟杀人犯待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对他这种良民来说,真的是一种心理上的折磨啊!
紧接着江微微也跳下车。
顾斐将还在昏迷中的孙二刚拖下车,提溜着他大步往屋里走去。
任掌柜在前面带路。
家里人见到任掌柜忽然回来,都有些意外。
任掌柜不想让家里人牵扯到人命案子里,随便找了个借口,将家里人全给打发走了,只留下两个信得过的仆人在旁边伺候。
“你们在这里稍等,我去通知傅郎君。”
顾斐说好。
他随手将孙二刚扔到地上,然后和江微微坐到椅子里,仆人奉上茶水糕点。
江微微随手抓了把花生,慢悠悠地磕了起来。
顾斐也抓起一把花生,一颗颗地剥开。
他剥了花生也不吃,把一颗颗圆滚滚的花生仁全都放到小盘子里。
江微微见状,好奇问道:“你这是干啥呢?”
顾斐将那一小盘花生仁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吃。
江微微顿时就乐了:“旁边还有人看着呢,你就这么惯着我,连花生都剥好了给我吃,你就不怕被人说你是耙耳朵吗?”
顾斐问:“什么是耙耳朵?”
“就是怕媳妇,惧内,妻管严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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