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车厢内,陆南再度回到那个踏入这里的老旧车站。
年度军事演习开始,这次不是以往那种对着山头丘陵的伪装工事进行狂轰滥炸,然后一股脑的推上去。也不是在班排长的催促监督下进行伪装防护,更不是在靶场对着靶子进行射击,不是在障碍赛道里看谁跑的块,不是打起行军背囊在山林里转圈。
火车拉着战车穿行在山林轨道中,看着缝隙外的风景,车厢里的人正在打牌抽烟,丝毫没有大战在即的紧张感。
虽然坐在火车车厢里,可是山里的蚊子很是毒,稍不注意便飞到脸上吸血。刘昀正在给自己双腿擦花露水,徐平正在研究怀里的红外激光发射器,说是要安装在主炮上。
夜晚,火车在一个偏僻的山坳车站停下。
在紧张的哨声下,各班都在寻找自己的战车,然后顺着灯光指引,将战车开下火车。
陆南钻进战车内,刘昀是车长,而老赵打着手电筒向众人介绍情况。
装甲侦查一连将作为突击连,在夜老虎侦察连的情报指引下,对蓝军装甲部队进行牵制。夜老虎侦察连已经撒出去,早在昨天凌晨就潜入进蓝军腹地进行侦查作战。
老赵的声音将战车轰鸣声掩盖,陆南发现他很激动,或许这是老赵最后一次机会,能留在部队的最后一次机会。
行驶到天明,抵达指定位置,对蓝军可能潜入的道路进行封锁。
或许是受够连夜的颠簸,越出舱门的时候,陆南感受到四肢无比的舒适,清晨的空气如此香甜。陆南下车后,发现周围还是大山,大山似乎连绵不绝。兜兜转转,离开大山,到达的地方还是大山。
“报告!”
徐平通过电台向老赵传达来自连部的作战指令,连队指挥部在一班身后三公里的地方。十辆装甲车整齐划一的停在公路边,与其说是公路,不如说是一条泥土路,但指挥部明确告诉这是一条极为重要的国道交通线。
天空上不断有直升机盘旋侦查,排长段山岳立刻组织大家进行防护作业。
陆南和杜大红两人一组被派去前沿执行侦查任务。
如同上一次的演习,陆南一头扎进繁茂的灌木丛林中,向着最适合进攻的狙击点前进,灌木林中举步维艰,走的很慢。走了七八分钟,终于找到一条林中兽道,路边还有不知名动物的排泄物。
“小心有蛇。”
陆南拿着兵工铲在灌木杂草中开辟一条路线,身旁几米外一条黑色的游蛇匆匆从草丛里跑过,杜大红抱着85式狙击枪跟在身后。
忽然,陆南停下脚步,举手示意身后的杜大红停下。
而后蹲下身看着山坡兽道上的苔藓,一块长在碎石坡上的苔藓被人踩了一脚,脚印清晰可见,仔细看可以看见一串脚印断断续续。
“怎么了?”
陆南低声说:“有人从这里走过,大概比我们先到几个小时。”
“在哪儿?”
杜大红立刻收敛起轻佻不耐烦,低着身子走到陆南身边,用手指摸了一下苔藓。脸上涂着厚厚的油彩,明亮的眼珠子望向四周。
“你去报告班长,快去。”
“是!”
陆南立刻有了紧张感,出生于大山中,对于林中动物习惯很了解,也跟随过大人进山。这样的脚印绝不是穿着解放鞋的老百姓踩过的,而是用靴子踩过的痕迹。
走到半山腰时,忽然天空上响起飞机声,两架歼轰七划过天际,藏在不远处山坳路边的装甲车冒出白烟。陆南呆滞的看向山下的战友们,他的战友们呆滞的望向天空中的飞机。
出师未捷,装甲一连全军覆没。
失败来的如此之迅速,导致刚刚进入阵地,一个装甲连便已经报销。
耳边响起车载重机枪的枪声,那不是发现敌军,而是对天空那两架歼轰七的怒火。只是零星几发短射,枪声便停止,再如何怒火中烧,也改变不了装甲一连的阵亡。
汗珠从鼻尖掉落,陆南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清晨的露珠,但他知道老赵失去最后一次留在部队的机会。一场毫无预兆的惨败,连敌人的面都没有看见,整建制装甲连就此退出演习。
陆南忽然发现歼轰七是从红军方向飞过的,那好像是我们的战机,向战机打重机枪的家伙要倒霉了。敌人没有发现,倒向自己的友军兄弟开火,也是头一遭。
当初萨达姆没有制空权被打的落花流水,但起码看见了飞机从天上飞过,可我们连飞机都没有看见,直接便全军覆没。
“艹”
陆南一屁股坐在湿软的草地上,抬起头望向天空。准备等杜大红过来,两人一起回去报道。可等了五六分钟,身后的丛林依旧静谧,耳边虫鸣鸟叫声络绎不绝。
拿起兵工铲,陆南回去找他,没走几步便听见有人说话。
“装甲兵?罐头兵!”
“还带俩侦查,装甲侦察兵?外围搜索都没做,直接报销了。”
“哥们儿,刚才那个小列兵跑什么地方去了,拉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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