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挺稳重的南修仪,会被谢屿崇看一眼就爆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来,一个个看他的目光都不对劲了,靖康帝更是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忍住不扶额。
正常人谁能想到这方面去?
该不会他真有龙阳之好?
被无数双怪异的目光注视着,南修仪恨自己嘴快,就算谢屿崇不正常也不可能在此时扑过来啊,他非得解释做什么,看吧,现在引火上身了吧?
南修仪不甘自己名声受损,可这种事越解释就越说不清,愁得他狠狠瞪向谢屿崇。
这不瞪不要紧,一瞪吧就差点把他瞪得又要倒退几步。
原因无他,就是谢屿崇此时正朝他诡谲地笑着,那笑中透着让人难以理解的阴森可怖,似暗夜森林里一闪而过的鬼影,令人毛骨悚然。
这一刻南修仪浑身僵硬,所有声音都卡在喉咙里,视线中谢屿崇的一举一动却越发清晰起来。
疾风如刀刮,谢屿崇右手翻转,一抹亮光迅速从中飞出,南修仪木楞地随之看去,下一瞬视野里血色迸溅开来,以不容拒绝的速度糊了他的眼。
一个太监装扮的男子突然倒下,他似乎没想到会被发现,脸上的狰狞之色来不及掩饰,鲜血从他的心口汩汩冒出,流淌成泊,最终流过如鹰爪一般的手上,众人皆被他手中紧握的那柄寒光熠熠的匕首刺花了眼。
直到四周无数刺客倾巢而出,才惊醒了众人,尖叫声四起,众人惊慌乱窜。
谢屿崇第一时间越过重重人影到靖康帝跟前护驾,三皇子紧随其后,而深受刺激的南修仪反应迟了不说还被三皇子的人故意绊住脚步,错过了早就设想好的救驾良机,他眼睁睁看着二人一左一右护着靖康帝,恨得眼睛都红了。
禁军拔剑而起,与刺客厮杀。
双方都是个顶个的优秀,每一次交锋都如疾风扫落叶般猛烈迅速,但禁军要顾及被吓得横冲直撞的世家子弟及贵女的安危,而刺客则无所顾及,所以在人数悬殊的情况下双方打成了平手。
但刺客很清楚,等这些养尊处优的贵人们被保护起来,禁军不用投鼠忌器,他们就彻底成了瓮中之鳖。
为了完成任务,他们掏出火枪或是向靖康帝射去或是朝死缠着他们的禁军射,再不然就是射向慌乱的人群造成更混乱的场面。
火枪发射时能引起很大的轰动,且威力巨大,既可远攻又可近战,是此时最佳的武器,禁军也配备有,但是还是因为投鼠忌器,便不敢随便开枪。
这场混战持续的时间比谢屿崇等人想象中的要长久,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刺客最终死伤无数,禁军大获全胜。
不少世家子弟和贵女受伤受惊吓,靖康帝命人将他们送去休息,而后黑着脸静等禁军清点人数。
他最容不得的不是有刺客来刺杀他,而是有人能在他的皇宫里悄无声息地安插了那么多刺客,如果此人不揪出来,这次他幸免于难,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
“回皇上,人数已清点完成,刺客总共四十二人,禁军……”
禁军统领汇报结束,靖康帝眼含怒意看向谢屿崇:“谢家军怎么不在?”
“回皇上,城里寺庙走水,他们正配合衙门府兵去救火了。”谢家军去救火本就是谢屿崇安排的,他装作询问飞鸾的样子,然后匆匆来回话,应对起来自如得很。
谢家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是令天下闻之色变的强大军队,本该被委以重任,但靖康帝把他们安置在五城兵马司中,所负责的仅仅是京城防御之务,每日只需巡视街道,有人争执就去调和,有火灾就去灭火等等,都是些芝麻大的小事。
功高震主自然会遭受打压,谢屿崇不怕这类明面上的苛待,怕的是靖康帝暗中操刀,因为到那时候他定是下定决心要弄死谢家了。
靖康帝恍然大悟:“是了是了,五城兵马司需要人手,朕将他们暂且调去支援了,朕最近记忆越来越差,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天子是不需要向旁人道歉的,他如此说后他无故责怪谢屿崇一事就算是揭过,谢屿崇自然得主动递去台阶:“您日理万机,这等小事不敢劳您记着。”
如此态度令靖康帝龙心大悦,不再提此事,转而表扬起三皇子和南修仪救驾及时来了。
南修仪暗暗朝谢屿崇露出个鄙夷的笑,身份摆在这儿呢,皇子走得再慢,只要有心保护父皇就能得赞扬,而谢屿崇这种臣子,就算是因护驾丧了命,也得看父皇乐不乐意让他担上这护住的荣耀。
这时候,南修仪的手下呈上火枪,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谢屿崇也捡起了一把并且瞬间变脸。
“怎么会是谢家的军火?!”
谢屿崇震惊不已,当众卸下火枪中的子弹,才阔步到靖康帝跟前,将那柄火枪双手奉上:
“皇上,这把火枪来自刺客,但枪柄处却有属于谢家军的标记,臣能确定此枪就是谢家军军械。臣恳请皇上着人将所有相关火枪都检查一遍,确定是否皆属于谢家军,另外臣请求招京城谢家军统领入宫,让其辨认这些刺客是否也来自于谢家军。”
自揭其短可还成?
在场众人没想到谢屿崇遇到这种事不想办法遮掩过去,反而选择了最不利于自己的做法。
一张张愕然的面孔中,南修仪显得格格不入,他嘴角剧烈抽搐,把谢屿崇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
他冒着暴露自己跟外夷合作的风险,牺牲了不少核心暗卫,也要往宫里安插刺客大闹这一场,就是拿自己的前途与性命做赌注,去赌谢家满门的存亡。
他原想着由自己来揭发谢家军械遗失一事,定能将谢家推入深渊,可现在呢?
呵呵,同样都是军火遗失,被别人揭发和自己现场发现并立刻上报,一样吗?
他真他娘的希望是一样的!
他慢了一步,仅仅一步,就让谢屿崇把他精心策划的一切都给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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