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之下,谢屿崇将姜倚宁抱出了白家,抱到了一处空地前。
凛冽的晚风吹在他的脸上,将他被勾起的躁动吹散了,而他怀中的她似也被这股凉意吹得清醒些,她愣愣地看着他的下巴,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正被他打横抱着,面色微红,挣扎着跳下来。
“怎怎么突然把我带出来?”
刚巧一阵大风刮来,姜倚宁拢紧狐皮披风,醉意也被吹散了不少。
谢屿崇挡在风口处,等那阵风过去后才朝某个方向扬了扬下巴:“你想不想放烟花?”
“自然是想的!”
烟花那么美,谁能抗拒得了?
姜倚宁欢快地朝那方向跑去,地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烟花,她看看这支很喜欢看看那支也很喜欢,欢乐得跟掉进了米仓的老鼠一样,最终她将每种烟花都挑一个摆到另一边空地上,朝谢屿崇伸出白嫩嫩的手:
“火折子!”
她是成年人,才不要做选择,她要把所有烟花都放了!
参与感为零的谢屿崇心头微微酸涩,认命地将火折子递过去:“小心些,点着了就跑。”
此时的姜倚宁才不管他,吹燃火折子就连着点了好几个烟花,眼看着第一个被点燃的烟花快要爆了,她跟兔子似的跑开。
等她跑远了些,那几个烟花便砰砰砰地炸响。
一道道金色的光芒蹿入漆黑的天穹,突然又是几声砰响,金光四散开来,似一朵朵金花盛放,照亮了半边天空,更有紫色、粉色、橙色……美得叫人痴迷。
姜倚宁仰望烟火之时,谢屿崇便接下了点燃烟火的任务,这璀璨的盛景整整持续了一炷香。
夜空绚烂夺目,倒映在她如琉璃般剔透的眸中,他不知自己的心究竟是何时软得一塌糊涂的,忽然就不想再克制自己,他从她身后抱住她,如她一般在她耳边道:
“倚宁,我喜欢你。”
富有磁性的声音贴着耳朵流进心底,姜倚宁喜不自胜,漫天的烟花都吸引不了她了,她想转过去问他他说的可是真的,而后听到他蓬勃有力的心跳,便知道他也如自己一般心潮澎湃。
她放肆地扬起唇角,笑够了故意轻哼一声:
“你不憋着了?以前不是打死都不承认吗?快松开我,你家军械丢失的案子都爆出来了,我胆小还惜命,可不想被你连累,你若真如你说的那般喜欢我,那就别再纠缠我了。”
说着,她伸手拍谢屿崇的手臂,身子也一扭一扭的,极认真地欲要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谢屿崇哪能让这小坏家伙溜出去?
他无奈地把下巴搭在她肩窝处,双手更加用力将她搂入怀中:
“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一次可好?要不我们再放一次烟花?实在不行你打我一顿?只要你能消气,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师父。”姜倚宁跟只小狐狸似的叫了声。
谢屿崇眉心狠狠一跳,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答复,他该承认吗?能承认吗?
正常来说,他的所有事都能告诉她,但是吧,一旦他承认了此事,他们之间就横着个师徒关系,师父喜欢上徒弟……嗯,怎么说呢?就挺不道德的,吧?
陷入两难中的谢屿崇选择望着不远处燃烧完的烟花纸筒装傻:
“师父?你什么时候拜了个师父?我怎么不知道?改天你带我去见见他。”
姜倚宁感受着抱住自己的力道比之前更紧了,紧到她根本就没办法转身,呵呵,小心思可真多!
“在韦州城的时候你身中剧毒,连你自己都束手无策,可你却无端端相信我这个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闺阁女子能救好你,为什么?若说因着这次救命之恩,你帮我向皇上告发姜宏放宠妾灭妻,那么后面你屡次帮我又是为何?如果你不是我师父,你为何会待我如此好?你可别说你就是这么热心肠的人,我不信。”
一个接着一个问题如同石头雨般砸来,谢屿崇从来都没有这么头疼地想该如何回答,又听到她最后道一句“我不信”,将他才隐约成形的答复彻底砸得稀碎。
他的薄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怀中的坏家伙一声不吭,显然是非得等这个回复了。
夜空中的烟花散尽,天地间陡然恢复黑暗,谢屿崇叹了口气,终是认命地道:
“是,我是。”
他的声音微哑,实在难以将那句“我是你师父说完”。
姜倚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声咯咯的,很是愉悦,他不禁低下头,瞧见漆黑中她的眸子盛满了星光,笑得眉眼弯弯的,把他也给传染了。
“师父。”
“嗯。”
“师父。”
“嗯。”
“师父!”
“我在!”
话落,谢屿崇强势地吻住那张喋喋不休又甜得醉人的唇,姜倚宁转身搂住他,如他一般热情地回应。
两世的守候,他们本就该是天生的一对。
大年三十的最后一刻,爆竹声震耳欲聋,谢屿崇和姜倚宁坐在山头上眺望着远处的烟火,她将头靠在他肩上,他握着她的手把玩。
“你说之前不敢袒露心意,是因为担心连累我,如今主动告白,是因为对此案有了十足的把握?”
姜倚宁的问题令谢屿崇沉默片刻,他望着她的手道:
“正好相反,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只不过我主动揭发此事,皇上多多少少都得给我们谢家一个面子,再加上我暗地里还做了些安排,应该能保证谢家安然无恙。倚宁,如果我必须卸甲归田,你可愿与我同往?”
说这话之时,谢屿崇心里有多紧张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果她不愿舍弃现有的一切,他自然不会强求她,甚至会暗中守护她,可他爱了她两世,他有一个小小的私心,他在想如果,他是说如果她能和他白头偕老该多好。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忐忑,没好气地坐直身瞪着他:“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把钱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人?”
“自然不是!”
谢屿崇一确定姜倚宁的心思,立刻笑得跟朵花似的,将人按回原位,连连赔不是。
好半晌姜倚宁采访过他:
“你究竟布置了什么?这死局我到现在都没想到破局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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