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被两个女人哭哭啼啼围着要评理的那画面,南修仪直接心梗,若是她们在官署里闹这么一出,届时他就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料,更可怕的事父皇知道了此事,定会认为他连个后宅都管不了,不堪重任!
春季已过半,阳光明媚许多,南修仪一阵头晕目眩,一个不察被阳光刺到了眼,他顿时清醒过来,但眼睛疼得厉害,伸手让小厮扶着,疾步冲出门外,口里絮絮叨叨“绝不能让她们闹到这儿来”。
以南修仪往日的观念,会觉得不过是后宅妇人争执罢了,好办得很,都训斥一顿严惩一番,她们就不敢再作妖了。
可是,姜雪茶是他爱了数年的心上人,含在嘴里怕化了碰在手里怕摔了的那种,他不忍心让她难受。而梵洛背靠整个阿淄洛,手里掌控着阿淄洛在大承内所有的细作,再加上新婚当日确实是他情难自已与她发生了关系,他理亏,他不敢也不能太过无情……总而言之,他只能寄希望于她们哪一天能想开,和平相处。
“今儿你是跪也得跪,不跪也得跪,便是闹到殿下跟前你也没理!”
姜雪茶怒气冲冲的声音格外响亮,把刚迈进垂花门的南修仪吓得往回缩了缩脚,他竟有种要立刻逃跑的冲动。
还是梵洛眼尖,第一时间看到了他,连忙跑到他身边搂住他的手臂,半个身子都靠了过去,还未张口,泪珠已经落到了他的衣袖上:
“殿下,您可要为妾主持公道啊……”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句话!
南修仪根本听不清梵洛在说什么,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抗拒,都在企图远离这两人。
从与梵洛成婚到现在,仅仅过去了半个月,他已经不知道自己面对类似的事多少次了,也许是一二十次又也许是三四十次,每次他都要平衡左右。
可在两个都想主掌后宅、互不相让的人面前,他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他“支持”她们的依据,他更在乎谁更偏心谁,谁就成为了争执的赢家。如此情况下,他劝说这个,那个要不高兴,安慰那个,这个要生气,总之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错的。
一次两次就罢了,每天一两次,连着十多天没停过的闹腾,别说是他,就算是换作如来佛,也得被她们给折磨得没了佛性。
“殿下!”贴身小厮面露急色,也顾不得两位妃在旁边,跑到南修仪跟前汇报,“红绡姑娘派人来传消息,说三皇子亲自带人去清缴了揽月间。”
南修仪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据说是三皇子到处寻找阿淄洛在京的联络点,不知怎的收到了揽月间有人私下贩卖私盐的消息,他就借机把这事给闹大了。”
小厮诚惶诚恐,一个“阿淄洛在京的联络点”一个“揽月间”再一个“贩卖私盐”,甭管哪一个被查出来与殿下有关,殿下都不死也得脱层皮。
前后二者自是不必详说,皇子开青楼就是重罪,再者青楼这种地方人来人往、纸醉金迷,最适合收集信息及利益交换,就算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他冒这么大风险在天子脚下开青楼,绝不会是单纯的要赚银子,那么他凭这个青楼究竟编织了多大的信息网,又笼络了多少朝臣为他卖命……各种详情不能深究,否则他只怕要被天子忌惮了。
这叫什么事啊!怎么都撞到一起了!
“谢屿崇!”
南修仪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谢屿崇,他始终觉得谢家倒台后谢屿崇太过安分了些,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他在暗地里憋着坏呢!
大抵是都被这消息给惊到了,谁也没注意到姜雪茶暗暗松了口气,她顺势将这个罪名扣到谢屿崇头上,而后道:
“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立刻将揽月间脱手摆脱嫌疑。”
“这时候卖掉揽月间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南修仪有所顾虑,“老三这时候铁定安排人手严密监控,卖掉揽月间不正好给他机会顺藤摸瓜找到我头上?”
“那总好过他把我们连锅端了!”
姜雪茶显然也急了,当初她只和三皇子透露出阿淄洛在京的联络点,关于走私盐的事可是半句都没有提,若是她早知道三皇子掌握了这么多线索,她怎么都不会与虎谋皮。
二人正说着,就见梵洛的丫鬟神色慌张地从外面跑来:“不好了!几个重要的联络点都被查出私盐,还有所谓的私通官员贩卖私盐的证据,现下三皇子的人正在清点联络点中的私盐!”
“怎么可能!我从未接手这事!”梵洛目光淬了毒一般扫向姜雪茶,“是你吧?知道我的联络点在哪儿,又存有私盐的人,就那么几个,其中只有你恨不得弄死我。”
在大承天子脚下安插细作设置联络点,危险程度如同在刀尖上舔血,她花了足足十年才有如今的局面,可前阵子痛失了一大批细作和联络点,才没过几日余下的这些又要被连锅端起,叫她如何能甘心!
南修仪也看向了姜雪茶,一脸“你糊涂啊”。
姜雪茶哪能让他觉得她有污点?
她委屈道“我傻吗?就算我真的因爱生恨,混蛋到连大局都不顾,我最多也就是把联络点的位置捅出去,绝不可能把走私私盐的事扯出来。”
这话倒是有说服力,毕竟走私盐的事是她一手掌管的,若真出了事,首当其冲的就是她。她明明可以只针对梵洛,用不着做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蠢事。
“我不管,殿下若是不肯给个交代,我就与你们鱼死网破!”梵洛的心都在滴血,才不管是不是冤枉了姜雪茶,定要将其拖下正妃之位或者从其手中夺走管家之权,给自己些许安慰。
“不成!”
到底是把姜雪茶放到了心尖上疼,南修仪关键时刻还是很护着她的,他直言:“这事与她无关,她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人,一心为我筹谋,怎可能会背叛我?你先冷静一下,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度过眼前这一关,而不是起内讧?”
“你倒是护着她!”梵洛冷笑一声,“三皇子的人正在联络点外清点私盐呢,你还能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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