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一下,能让姜倚宁腰缠万贯吗?能让姜倚宁官拜一品吗?能让姜倚宁及其家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吗?
当然不!
姜倚宁并不是非得要姜雪茶跪,甚至不会因此而感到一丝痛快。
姜雪茶以为欠她的只是过去十数年来指使她与生母姐姐作对忽悠她爱上南修仪把她婢女卖进青楼等等,但是实际上前世害她成为南修仪妾室以后,仍数十次对她赶尽杀绝,直接害死她生母和姐姐……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快要到我用晚饭的时候了,你是离开,还是准备看着我吃?”
怒火攻心之下,姜雪茶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扶住冰冷的铁栅栏缓过劲儿来,铁锈般的血腥味从唇瓣延伸入口腔里,她细细品着这一口腥甜。
还没到结束的时候,谁输谁赢都不一定。
不就是跪吗?
不就是调查白家走私军械案的真相吗?
她有父亲给的白家通敌之证,她敢调查,姜倚宁敢承受后果吗?
如此想着,一个险恶的计划逐渐成型,姜雪茶怒火渐消,甚至隐隐得意起来。
饶是知道日后姜倚宁会落得凄惨无比的下场,她仍未能坦然接受下跪之事,又在心中用尽恶毒之言将其骂得狗血喷头,才眼睛一闭心一横,连磕了几个响头。
“可以了吧?”
再抬起头时,姜雪茶眸中杀意尽显。
相比于她装柔弱扮善良却暗藏锋芒,姜倚宁更喜欢她此时的状态,莞尔一笑,下巴轻轻朝案几对面的坐凳上扬了扬:
“最近没少吃药吧?我把个脉。”
闻言,姜雪茶起身的动作顿了顿,脚步竟然往后挪了半步,之前给姜倚宁下毒药,已经给她敲了个警钟——乱入敌人擅长的领域,就是自寻死路。
没想到有一天能看到姜雪茶畏惧的一面,姜倚宁失笑:“每一种药物入口,都会对人体产生相应的影响,我要了解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才能对症下药。”
又是该死的“对症下药”!
姜雪茶恨透了这个词,这几日她没少听太医提起,可有什么用?头发还不是一缕一缕地往下掉?
人与人之间终究是不同的,姜雪茶无故要置姜倚宁于死地,但姜倚宁重生回来之后并没有想要她的命,所下之毒只会让她掉头发,吓唬吓唬她,小惩大诫而已。
但显然,她如今体内的毒素远超姜倚宁下的量,达到了能致死的程度。
姜倚宁写下一个药方,递过去:“让大夫按照这个药方给你配上十副,每副药能支撑两天,十副过后此药再无法抑制你体内的毒素。”
还打算拿药方去让院使研究根除之法的姜雪茶:想得可真周到。
是夜,美滋滋地享受了一顿来自繁云楼的盛宴后,姜倚宁打了个哈欠,刚拿出一沓写得满满当当的宣纸,就见到几盏灯笼划破黑暗,从昭狱入口的方向缓缓向这儿靠近。
光线映在为首那人的脸上,令他本就立体的五官,显得更加英挺硬朗,恍惚间姜倚宁仿佛看到了前世饱经风霜后露出棱角的谢屿崇。
打开牢房的锁链后,狱卒就识趣地退下,谢屿崇身边就只余飞鸾一人。
“看来你过得还可以。”
谢屿崇其实每天都有关注姜倚宁的情况,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儿,吃得满不满意……他都了如指掌。
但是,谢家的情况越来越不容乐观,他不能暴露出自己对她的任何想法,不能把她牵扯进来。
于姜倚宁而言,现在的谢屿崇确实和她没有多少交情,她为此有些怅然,但也明白他没有任何义务如同上辈子一样照顾她。
“多亏了你,我才能过得如此顺心。等我出去后,所有费用都将如数归还,还会另带谢礼登门。”
若不是打定主意要自己付款,之前得知白秦天受刑后,她绝不会厚脸皮让人去繁云楼买佛跳墙这么昂贵的菜品。
谢屿崇知道她是个不爱欠人情的人,前世他用了很长时间才让她可以理所应当接受他的好,没想到一切又要重头开始了。
压下心中那抹遗憾,谢屿崇让飞鸾将针灸所用之物一一放于案几上,他亦坐了下来,双眼合上,眼下的乌青透露出他近来的疲惫。
姜倚宁娴熟地给银针消毒,有条不紊扎针,眼眸微微闪动,状似无意道:
“我如今日日给梁狱首的父亲扎针,手法越来越精湛,下手绝对快准狠。你也算是托他的福,避免了不少疼痛。说来也巧,他仅仅是大厥,京中医馆不少,能治此病的大夫也不少,可他偏偏求助无门。”
“兴许这就是上天给你们的缘分吧。”谢屿崇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是吗?”姜倚宁并不相信。
若不是察觉到姜雪茶身上的毒有异,姜倚宁绝不会将近几日发生的事认真审视一遍。
前世,她师从谢屿崇,那毒药亦是得他传授。
姜雪茶身上的毒不是她加重的,那就一定是他出手了。
还有梁风陕是在得知梁父病倒的一个时辰以后才找到她的,扣除他离开和重回昭狱的功夫,至少有半个时辰外加一炷香的时间去找大夫。那么长的时间里都没能找到可施救的大夫,怎么想都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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