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不驯的苍鹰在没被驯服之前，绝对不会服从于任何人，姜雪茶牙关紧咬，血腥味自牙龈处渗出，她忍了又忍，最终咽下了这口血：
“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我的麻烦都已经过去了。但四公主，您的麻烦却摆在眼前。我们也不傻，不会什么都不安排就亲自步入贵地，约摸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只要我们没出去，就会有人带领官兵将您这儿围剿了，届时您猜猜我们会不会将您那些联络点都给爆了？”
眼下摆在梵珞面前的，要么是鱼死网破，要么对方许诺的事成后三座城池的利益。
该如何选择，一目了然。
梵珞给赵掌柜使了个眼色，不消片刻赵掌柜就端来了笔墨纸砚，她道：“既是合作，总要留下些合作的证据才行。五皇子，请。”
于梵珞而言，有这字据就不用担心南修仪登上大宝之后翻脸不认人。但于南修仪而言，却是将自己的把柄送到旁人手中，万一被其他人看到此物，或者他和梵珞闹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无妨。”
在别人的地盘上，姜雪茶不便多说，但有她这两个字，南修仪就放心多了。
片刻后，南修仪将方才所谈的合作事宜清楚明白地写在纸上，并一式两份，毫不犹豫地在右下角画押签字，然后递给梵珞。
梵珞逐字逐句检查后，亦签下了大名。
待墨迹干透，才各自将字据收好。
姜雪茶就在这时候询问：“小女有一事困惑已久，可否请四公主帮忙答题解惑？”
“你说，”梵珞稍收敛了浑身的戾气，显然对姜雪茶的问题还蛮感兴趣的，或者说，她是对姜雪茶这个人感兴趣。
京中的女子以夫为天，但姜雪茶明显不同，似乎是以感情为筹码，暗暗操纵着南修仪，这倒非常符合梵珞这个坚信强者为尊之人的胃口。
姜雪茶将她的欣赏收入眼底，波澜不惊道：“白家之案证据确凿，但两个被指控的主导者却矢口否认。而且，白家商路一直是白家人在管理，管控十分严格，不少人想要混入其中，但都无功而返。为何这次却为您运送起军械来？敢问其中是否另有内情？”
“还真有，”提起这个，梵珞眼中流光溢彩，嘴角噙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什么走私军械案，除了翼州兵造局确确实实有一批军械不翼而飞外，根本就是无中生有。”
“所以说，这个案子是为了掩饰军械遗失一事才闹出来的？”姜雪茶脑海中闪现过些许想法，但这些想法一晃而逝，她来不及想清楚就被更加困惑的问题吸引了注意力，
“您是如何知道此事的？据说那些被抓获的阿淄络部人都指控了白曹二人，刑部还顺着他们查到军械所司监曹光正与您联络的证据，您是打算借机谋划些什么，还是真与曹光正有过合作？”
“白家案发前几个月，有人给我传了消息，请我伪造和曹光正联络的证据，并配合演一出戏。这出戏很有意思，让我的人在白家商路必经之处将其拦截，等你们的军士到了之后，做出欲要运走军械却被当场抓获的戏码。”
此事已经尘埃落定，而且无论如何都不会波及到梵珞身上，所以她不介意拿出来送姜雪茶一个人情。
“而我所能得到的好处，就是那批军火以及白家在西域的商铺。”
姜雪茶眉心跳个不停：“那人是谁？”
敢于撼动三大兵造局之一的翼州兵造局、皇商白家，又能知晓梵珞身份并利用其为己所用，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她本以为那人是冲着军火而来，但很显然这点军火入不了那人的眼，那他是为了白家的商路或钱财？
但事发后，白家被抄家，所有财产都被充公，商路也被沿途的商贾瓜分殆尽，没有哪个人能独得利处。再者，就算是想要白家的商路或钱财，也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边姜雪茶百思不得其解，对面的梵珞也不知道答案：“我没和他正面接触过，甚至除了收到那条消息以外，都不曾再与他有过联系。唯一能知道的就是此人深不可测。”
当时梵珞收到消息以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暴露了，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她当然要揪出那人来。但她几乎倾巢而出，却未能查到那人一丝一毫的踪迹，他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若是有可能，尽量将那人挖出来，明着的敌人不可怕，暗中的对手才吓人。”南修仪只觉得毛骨悚然。
那个深藏不露的幕后黑手是敌是友尚未可知，如果其是某个皇子，那么这次陷害的是白秦天和曹光正，下次说不定就会针对他。
若不是有雪茶提醒，他根本不会察觉到阿淄络的四公主会潜伏于京中，但那人却早已深知此事并能利用起来，孰强孰弱，已经太过清楚。
那人会是老三吗？
以老三的城府手段、收拢人心的能力及财产，足以培养一批强悍忠诚的手下，将他的势力发展到全国各地。而且他的外祖家掌管着兖州兵造局，不缺军火，舍得将那批制作精良的军火拿来和梵珞做交易的事。
南修仪没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毕竟梵珞从收到消息至今已过几个月，都没能查出那人的身份，告诉她了也没用。
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点，便继续询问起梵珞收到消息且配合之时的详情来。
是夜，姜雪茶再次踏着月色步入牢房中，将与白家走私军火案相关的事如实告知。待她离开后，姜倚宁抻了抻懒腰，在梁风陕等人的欢送下出了昭狱。
她的案子之前就已经被推翻，她本也早该出来了的，但一来要给姜雪茶施压，二来昭狱里清静，不会被乱七八糟的麻烦事缠上，正好可以让她理清思绪，这才留到现在。
盛安街的喧嚣早已落下帷幕，灯火阑珊，零星几个伙计装扮的路人步履匆匆，姜倚宁朝着繁云楼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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