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倚宁轻轻唤了声正处于自责中的“二舅”,小声道:“您应该知道我为何说这块玉璧是假的吧?您识人不清无意间助纣为虐,是该检讨反省,更该向家中众人道歉赔罪。但是,眼下主动弥补过错挽回损失才是最重要的。您来跟大家伙解释一下?”
经商之人,所接触过的各类事物多如牛毛,白二舅扫了眼玉璧,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到江氏急切叫住他,那声音里满满皆是惶恐。
白家众人没做声,只是沉默地看向他。
成婚二十多年,白二舅始终知道江氏看不上他,觉得他木讷寡言,没野心没进取心,永远只能依附于大房,所以在确定她背叛白家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意外。
过去看在孩子的面上,白二舅选择对江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她陷害了整个白家,远远超过他的底线,那就不要怪他心狠了。
自古以来,商贾最是奸滑,他生于商贾之家长于商贾之家,又怎么会没点狠劲儿?
“阿淄洛赠予我爹的玉璧上,多数蟠螭纹眼型微圆,独独有一只蟠螭纹上的眼睛稍长而弯曲,这一块却不是。”
“还是那句话,我们都没见过真正的玉璧,无法辨别你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蔡垵咬定了这个说辞不肯松口,暗暗瞪向江氏,却发现江氏眼中的惶恐已经化作滔天怒火,似乎不能接受白二舅如此反驳她,她猛地站起来就要怒骂,蔡垵恨恨地将她拉回原位,丢了句“你消停点”,就把这欺软怕硬的家伙给唬住了。
这一幕没有瞒得过白二舅,他只觉得讽刺,当真是自己把人越惯越嚣张。
“阿淄洛中有一种和阿淄洛玉在外貌上有九分相似的玉,名叫劣玉。是在世人将阿淄洛玉视为千金难买的昂贵玉石采挖后,被挖掘出来的,其因量大而廉价,大大拉低了阿淄洛玉的档次,因此而被贵族所厌恶。如今堂上这块玉璧,正是由劣玉制成,它的色泽看起来是挺温润无暇的,但你们只要拿它对着强光看,就能看到轻薄的棉絮状杂质,触之略涩,用刀子稍用力就能在它表面划出个印子。”
白二舅双手捧起玉璧,阔步走到公堂外,将它高高举起,任由阳光直射在它身上,它原纯白无瑕的表象下暴露出似棉絮似浮云的杂质。
“一种被贵族所憎恶,以‘劣玉’命名的玉石,怎么可能会被阿淄洛的贵族赠与救命恩人?”
这话没毛病!
谁会把人人厌弃的下等货送给救命恩人?是觉得自己的命太贱了?
“不不……”
蔡垵绞尽脑汁,一双眼珠子转得飞快,但却不能急中生智。
他为了这桩案子没少在京兆尹、谢校尉等贵人耳边说白家的不是,本想着已经证据确凿了,他如此说只是加速白家定罪而已,不犯错又能赚笔外快,何乐而不为?
可他哪里能知道,江氏这蠢货办事这么不靠谱!
如此铁证如山,让他如何辩解?
一旁的江氏早已抖如筛糠,眼前忽明忽暗,在晕厥的边缘反复横跳,她看向李成欲要求救,还没开口却被凶狠的目光瞪了回来,只得再次垂下头来。
议论再次反转,姜雪茶已经懒得再理会这群墙头草,放于腹前的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绞着。
如果不是有把柄在姜倚宁手中,她仍可以用诡辩之术将这番言论推翻。
忽然间,姜雪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眼神汇聚的瞬间就对上姜倚宁的眼,那眼中蕴着一种洞察一切的笑意,好似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能确定她绝不敢捣乱,她顿时怒意丛生。
姜倚宁若无其事地将鬓边碎发捋到耳后,姜雪茶仿佛能感受到头顶凉飕飕的,一口银牙差点被她咬碎了。
罢了罢了,原书里该姜宏放上交的玉璧变成蔡垵上交,早该被定做的白家还在垂死挣扎,剧情线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就且让姜倚宁得意片刻。
“你别高兴太早,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得罪过我。”
姜雪茶举止神态亲昵,落在旁人眼中,就是在和自家姐姐说悄悄话。
“拭目以待。”
姜倚宁回以同样亲和的笑,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淡然地看向李成。
事情发展到此时,江氏和蔡垵已惊恐万状,他却跪姿笔挺、浑身彰显了不屈,回视之时,眼里坦然无畏。
毫无疑问,这是一块硬骨头,他们能不能洗清白家的冤屈,就看能不能将这人给按死了。
“大人饶命,下官是受了江氏的蒙骗上了她的当,真以为她在白家备受欺凌,加之又被她抛出金钱迷惑,所以才帮忙将此玉璧呈上堂来。细细追究起来,下官也是受害者啊!”
蔡垵把头磕得咚咚响,正如他将所有罪行都推到江氏身上一样干脆利落。
江氏怒急攻心,当即扑过去打他:“你说这话怎么那么不要脸?明明是你自己想要从中赚一笔,威胁我给你钱……”
“呸!你向来就是个蠢的,我若知道这证物是假的,怎么可能同你同流合污?我寒窗苦读十数载,好不容易才在大理寺谋得一官半职,何苦为了区区白银,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蔡垵可不是白二舅,会任由江氏打骂,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其推开,听到她手肘骨头撞到地面发出咚地一声,紧接着是她凄厉的痛呼声,他仍面不改色,继续将所有罪行都推到她身上。
等江氏缓过疼痛来,蔡垵已经捏造出一个她蒙骗他的过程来,期间他屡次提到“江氏一族”,如同一阵阵寒风刮到江氏的脸上,无形之中威胁她:
她若是敢供出蔡垵,蔡家不会放过江家,害得江家衰落的她就算是死了,也将会成为江家永生永世的罪人。
两行泪水滑落,江氏看了看已经和她划清界限的蔡垵,再看了看由始至终都将她视作陌生人的李成,心中悲愤欲绝,却只能伏下身:
“是,是民妇害怕母族被白家牵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既然不肯说出真相,那我就替你将之一五一十地公之于众。你们江家可不无辜……”
“圣旨到!”
尖细的嗓音打断了姜倚宁的话,围观百姓纷纷让开一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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