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无法接受姜倚宁的话,装聋作哑地问了句“什么”,不料却再次得到姜倚宁笑眯眯地拒绝,她当即就不干了,双手叉腰,疾言厉色:
“你那讹人的交易,到哪儿说去都不做数!识相的话,就麻溜地把地契还给我,否则我就告到官府去,让你们全都去吃牢饭!
徐世宁,你若是有了被关的记录,只怕就彻底没了科考的机会了吧?孰轻孰重,你自个儿掂量掂量。”
“能换些新鲜词吗?这老掉牙的词,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姜倚宁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被白牧尚逮了个正着,他瞪了她一眼,她赶紧收起那副不得体的模样,讪讪地赔了个笑脸。
“我管你起不起茧,反正我的意思很明确,你们今儿那地契是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韦氏刚怒斥完,徐海就把货架拍得发出嘭地一声巨响:“我娘好说话,我可不好说话,你们要是敢不还回来,我就把屋里的东西都给砸了!来,哥几个,一起动手,砸烂这些货架,再去后院砸!”
几个年轻的族人好逞凶斗狠,撸起了袖子,各自走到一处货架旁,对着隔层敲敲打打,威逼之意显而易见。
“我劝你们都轻着些,这些东西可都是属于白家的,你们要是弄坏,就只能照价赔偿了。”
徐世宁斯斯文文的,声音温润,眼眸亦如春日清晨的阳光般和煦没有锋芒,他只淡淡从每一个货架上扫过,就令那些年轻人如同被火烧般收回了手。
白家的东西,哪有便宜的道理?
如此一来,韦氏一方的气势就弱了五分,姜觅安亦表示:“地契你们就不用想了,这几日我们已经将那院子给卖了,我们可拿不出来。”
这是姜倚宁出的计,也是她出面寻买家带徐世宁和买家去过户的。
所谓的三日之期不过是拖延之策罢了。
“卖?谁允许你们卖的?那是我们的屋子,我们都没答应,你凭什么卖?不对,钱呢?都交出来!你们要不交出来……”
“你就要去报官,让我姐夫留下案底,以后当不了官。”姜倚宁无语地替韦氏把威胁都说了。
这可堵得韦氏心口一抽一抽地疼,她颤抖着手,指指姜倚宁,指指徐世宁夫妻俩,又指指拿着租赁契约看戏的白牧尚,突然间觉得天灵盖都疼。
徐海更不能接受到嘴的鸭子飞了,朝他们几人破口大骂,言辞之激烈恶毒,简直是能把祖宗十八代都惊动的那种。
可姜倚宁几人早就料想到了,除了徐世宁还有些难受外,其余人都当笑话看。
反正他既不敢打人,也不舍得砸东西。
韦氏见自己这一方跟跳梁小丑似的,对面及族人都无动于衷,她面色更难看了,掏出手帕,嗷地一声跑出去,在门外一屁股坐下,右手捏着帕子拭泪,左手把左大腿拍得啪啪响。
“来人哟,快来瞧瞧读书人是怎么坑害亲叔母的哟!就他这么恶毒的品性,日后当了官,岂不是个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奸臣哟!你们快都来看看啊,都来认认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免得以后被他坑了都不知道……”
三日前的约定可是在无数人的围观下进行的,自然有好事者早早就来蹲守后续。
再者,韦氏一行人浩浩荡荡过来,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总而言之,她一开始嚎,喜爱八卦的路人就都围成圈,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徐海自是要帮腔的,他一个大男人,竟和韦氏一样,在铺子里凶狠强势,出了外面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装弱者。
瞧着路人被他们挑起了怒火,姜觅安最先看不过去,冲到人群中,大声道:“大家伙莫要被他们骗了,他们所谓的被我们坑了去的房子,本就是我公公婆婆的,当初他们仗着长辈的身份抢了去……”
“你拿房子说事,怎么不说说你公婆生前欠了我多少钱,我养你夫君长大又花了多少?”韦氏声音尖锐嘹亮,一张口就压过了姜觅安的声音,
“哎哟哟,真是好心没好报啊!你不肯拿那破房子还我,就还钱啊!这些年我就算是养一条狗,狗都知道对我摇尾巴,可你们呢?当初徐世宁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转脸却不认我了!大家都来评评理,到底是谁做错了!”
徐世宁不忍妻子独自面对,疾步去将她护在身后,正欲要与韦氏争辩,就被忍无可忍的姜倚宁给推开:
“我姐姐姐夫都是斯文人,喊不过你,我来跟你讲讲道理!你要是再这般胡说八道,我就拖你去见官,把你那些所谓的欠条都摆出来,让大家伙分辨下真假,还有把街坊四邻也都找出来,看你所说的那些吃你喝你穿你的都是真是假。
你红口白牙编个假话就想煽动百姓给我们施压,那就别怪我们到官府去撕下你的假面具,让所有人都瞧瞧你们一家子的心有多黑!”
闻言,韦氏和徐海倒是想怼回去,可他们怕啊,他们怕要被抓去见官。
人活一张脸,要是真将他们做的那些事捅漏出来,他们这辈子就没脸见人了。
一看这心虚的表现,多数围观路人顿时明白了谁说真话谁说假话,纷纷倒戈指责起韦氏母子来。但也有少部分则仍认为家务事难断,还得再观望观望。
韦氏恼羞成怒,梗着脖子道:
“我好歹是长辈,以前的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你要给我泼脏水,我也忍了。但是房契的事,你必须给我个交代,三天前就是你当着大家伙的面提出要交换房契的,眼下你给我使阴招,一边坑走了房契,另一边又拿高额租金阻拦我入住这间铺子,你这不是丧尽天良吗?”
这番话暂且引起不少人的附和。
韦氏和姜倚宁争论的那些房子归属、苛待与否等等都过去了,旁人只能依靠她们的神情判断真伪,可多数时候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旁人也各有各的看法,反倒争不出个对错。
但三日前发生的事,可是有许多见证人的,姜倚宁要是当场否定,那他们也有理由对她所说之言产生怀疑。可如果不否认,那不就是承认了自己设计讹韦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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