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推移,毛英英对张肖衫的态度好转了不少。虽然时不时拌嘴,至少语气不再像当初那样刻薄。有时也会跟着他出门买买菜。他在院子里松土。毛英英就提着水壶给蔬菜花草挨个浇一边水,然后扔下水壶回房闷头就睡。
其实她也不是睡觉,只是单纯不想面对。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她都会转过脸去。她不是三岁小孩,一颗糖果就能哄好。破裂的感情,缺失的爱,再怎么弥补。遗憾始终都在。
客厅里,毛母说:“我想吃你烧的鱼。”
张肖衫答道:“好咧。”又问:
“英英爱吃什么?我一并买了。”
“她啊,就一孩子,这么大了还爱吃糖,彩色的糖。”
“彩色的?”
“对,嚼几口就能吹出泡泡来。柠檬味的。”
“嗯。你还想吃什么?”
这时客厅里桌子发出哐当一声响。张肖衫叫起来:“啊!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毛英英一惊,从床上坐起来。
“我没事?就是头昏。休息,一下就好了。”
“去医院。”
“我不去,我不去。让我躺一会就好了。”毛母执拗地摇头。
“你没听见我妈的话?你非要让她气出个好歹来?”
毛母靠着床缘,微微扬起头,发白的嘴唇挤出一丝笑容。“我这样也活不久了。你们爷俩就别吵了。以后啊,你们就是最亲的人了。”
“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毛英英哽咽着。
张肖衫坐在一边叹息:“都怪我……”
“你除了会说这句话,还有什么本事?你有起死回生的能耐?能拿出我妈的医药费?反正,医生治不了。她不愿治,说什么躺一躺就好了。其实她舍不得花钱。”
闻言,张肖衫紧握的拳头砸在自己腿上,被毛英英咽得说不出话来。“看吧,你就是个只会逃避,一无是处的人。”
说完,毛英英扛起熟睡的母亲。
“你带她去哪?”
“当然是医院,还能是哪?”见他一脸无措,毛英英气恼道。
张肖衫游魂般在菜市场逛了几圈。
“你的镯子已经发黑了。”他随口说了一句。
“这才好啊。我带了好多年了。”买菜的中年妇女听他这样一说,立刻炫耀起自己的镯子来。
“我闺女买的,驱邪挡灾。很多年了。我就是个身弱的人。现在身体可好了,啥病也没有。吃啥都香。干活也有劲。”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一个全新的想法从张肖衫脑海里冒出来。他匆忙回家烧好鱼送往医院。妻子紧闭双眼不见醒转。他嘱咐毛英英好好照看她的母亲。自己有事出去一趟。母女俩相依为命多年,毛英英自知他是个凉薄的人。对他的行为也不见怪。
张肖衫从角落里拿出拂尘,沉思片刻,迈着坚毅的步伐出门。
几天后,毛英英带着康复的母亲回家。张肖衫已经做好饭菜等她们归来。就好像早知道她们会在这天回来。关键是没人告诉他。
“吃饭吧,我为你求了一签。上天都说你会好好的。”说着把一枚铜钱塞进毛母怀里。
毛英英不明所以。看着母亲身体越来越好也是打心底高兴。只是水池里的乌龟越来越安静,墨绿的龟壳渐渐发黑。甚至长出一圈绒毛。看得她起一身鸡皮疙瘩。
知了知道梧桐很富有,没想到会这么富有。几百平的公寓能抵一个小区。花园,篮球场,健身馆。还有超大的书房。看得出来他也是能文能武身怀绝技的成功人士。
从大门进来,走了十多分钟还没到门口。知了有些不耐烦。“你家这么大,就没车,没佣人?”
“车?我这脸开车别人会以为见到鬼了。佣人嘛。我刚辞了。”
“为什么?”
“这不有你们了?你们两个可以顶十个。”
“你倒是想得美。我不干了。”
“不干可以。哎可惜我这舍己为人无私奉献的人啊。给钱。”梧桐干脆利落,把高额医疗单往知了面前一扔。
“我干!谢谢你,大少爷!”知了咬牙切齿跟着他进门。家里洗衣机,扫地机器人都有还要她干什么?
梧桐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那些东西都是坏的。楼梯,吊灯,还有我的一日三餐还得人打理不是?”
“把你的要求都写出来。我懒得听。”
“阿豪都不心疼你啊。他不来?我都替你心疼。”梧桐也不客气,拿笔刷刷刷写下几大页要求。他的隶书行云流水,落笔如烟。让人看着很是享受。不过,要求就不是那么……
见知了看得面部扭曲,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模样。梧桐不禁调侃道:“怕了我这情敌?放心,我可是正人君子。让他来,友情价,这医疗费打半折。你也少受些醉。要我说,他这样畏缩的男人要不得。”
“我谢谢你了!我住哪?”
“楼上……”
“为什么?对面不是有一间?”见他犹犹豫豫,眼神飘忽。准没好事。
阿豪在门口站了好一会,终是硬着头皮敲响门。窗边,梧桐露出得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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