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有甚么法门能够与这二者相类,楚维阳的选择实则极为有限,而在这其中,大抵唯有自己“自创”的《法相天地》之法,能够在潜力上与之相较。
再没有比这样的法门更适合楚维阳来做加法的了,况且,《法相天地》妙法本身,与楚维阳的九炼底蕴,与诸气的相互交感、吞纳、炼化都息息相关,甚至与相身层面,与金丹境界的部分本质也相互牵系着。
这样思量而来,楚维阳竟越发觉得,这本就是自己思绪之所以不通畅的症结所在,正是自己所缺损的那一部分。
或许,这样误打误撞下所做的加法,真个能够教自己走出那殊途同归的路来。
而侧旁处,眼见得楚维阳笔锋落在灵符纸上,正书就着一道道铁画银钩的符箓篆纹,萧郁罗一翻手间,则是古琴横在膝上,复又观照了片刻楚维阳的呼吸与气韵变化,这才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抚在琴弦上。
这一刻,仙音玄乐混同在缭绕烟气之中,浑一而至于无上幽寂。
——
与此同时,外海,狭长战场的血腥浓雾之中。
靠近悬世长垣的战场边沿处,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之中,此时间正有着两人一追一逃的身形倏忽间一闪而逝。
借助着厚重血雾与浓云的遮掩,两人将自身的修为气机已然紧锁,用最为隐秘与隐逸的姿态和方式,进行着最为紧迫的追杀!
而且在倏忽间,两人的身形更接连从现世之中消弭了去,顷刻间便洞入了形而上的领域中,等其人身形再降落人世的时候,已然在极渺远的距离之外。
这正是一切沐浴着太阴太阳的玉光清辉,开启道争的少年书生;与已经栽下归真道种,并且开启了自身归真道途,以精气神三元开启浇灌的“商伯”。
但是很显然,少年书生的道争,给予了他巨大的困扰。
哪怕是在此刻的追杀过程之中,商伯都在以几乎压制不住自身愤怒的方式朝着少年书生怒吼道。
“为了一个外姓人,一个外姓的奴仆,你要这样对待老夫?对待陆氏的长老?对待你的长辈?”
可是诚然此刻商伯怒极,但是涉足形而上的领域,道法修为境界这一切的一切尽皆要被抛在一旁,掌握有“真形”的少年书生,反而远比商伯于这一领域之中更为灵动,他不仅可以做到随意的洞入与显照身形,更可以用远比商伯更长久的时间留驻在那玄虚的领域之中。
反而是商伯,洞入形而上的领域,需得先一步焕发尚还在蕴养之中的归真道种,连带着于那一领域的驻足,每一息间所损耗的,也尽皆是归真道种的底蕴。
于少年书生而言,那是道法的某种运转而已,但是于商伯而言,这每一息间,所耽误与拖延的,尽皆是自己归真修途的进程。
可是偏生,若是不理会少年书生,任由其演绎着太阴太阳混同之道,那同源而出的道法意蕴,则意味着一增一减的道争,仍旧是商伯这里的折损。
“这些年,你读过了太多的道书,没成想,反而读傻了脑子!”
此时间,几乎每一息过去,都是商伯的怒火在持续不断的酝酿与累积。
而自始至终,少年书生仅只是抿着嘴,不断的在形而上的领域和现世之间辗转腾挪,他极尽于自己道法的掌控,于纤毫微末的精妙之中,浑似是在刀尖上起舞。
可是接连的“片叶不沾身”却不曾教少年书生有分毫喜意,更相反,他的面容愈渐的焦急起来。
盖因为这样追逃进程终不可持久,商伯能够以自己浑厚的底蕴持续追逐很久的时间,但自己这纤毫微末之中的腾跃,却不容有丝毫的差池。
他必须得竭尽全力,以此而勉力支撑。
一息,两息,三息。
少年书生尤还未曾展露出自己的谬误与瑕疵来,但是偏生在这一刻,商伯却先一步的彻底失却了耐心。
第一次,罕有的,真正的杀念在商伯展露的气机之中冲霄而起。
如寒芒在背的凉意几乎闪瞬间教少年书生的身形僵直,进而连带着内里的道法运转都有所不畅。
可偏生就在此刻,远远地,那远天之际,葵老正散发着磅礴的气势,裹挟着某种几乎要被人切实感应到的气运声势,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悬世长垣之前席卷而来。
闪瞬间,竟是商伯被无端的触动。
继而,他复又冷漠的看向少年书生这里。
“倘若老夫先一步走过那归真的道途,铭海,你可曾想过,今日的道争,实则绝的是你自己的前路!”
话音落下时,商伯竟不再理会少年书生,折转身形间,旋即冲霄而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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