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的宗老是肆意的。
偌大人世间的一切诸修,尽皆在以目光观礼,观照着宗老的言行举止。
而关乎于宗老与百花楼主的昔年故事,很显然,有些同样的经年老怪是心知肚明的,而即便是后起之秀,在之前的那场灾劫里面,也能够观瞧出些许若有若无的纤毫细节来,教人有所猜度,进而也成为今日这番场景画面的诸般坐班。
一面是琅嬛篆法,是风水堪舆之道;一面是百花煞气,是乘风而起的义理。
风水风水,何以畏人乘风也!
一人经年驻守灵丘山,一人经年通行玉髓河。
很多事情的所谓隐秘,所谓秘辛,实则仅只是一层窗户纸,一旦将之捅破了,则有许多往昔时想都未曾想过的事情,实则显得甚是顺理成章。
但是昔年曾经活生生的熬过了寿数大限,以切实的经历越过了生与死的界限,甚至是以底蕴生生改变了生死界限的经历,使得宗老的道心之坚韧,远超世人的想象。
哪怕是晋升神境真人,成为了悠悠古史极漫长岁月里真正做到这件事情的修士,进而将自己的寿数绵延至了不可估量的地步。
但是宗老仍旧很快的收拾好了心绪。
而瞧见宗老的情绪恢复平静,连带着百花楼主像是真个尚还无所适从一般,反而陡然间化作了一道斑斓灵光,飞遁入了宗老身后的虚实幻象之中。
仅只是霎时间,百花楼主所化的那一道斑斓灵光,便切实的经历了由实转虚,再又由虚转实的过程。
等诸修再看去时,借由着宗老境界的玄妙,这一刹那间,百花楼主便已经立身在了灵丘山的苍莽树海之中。
而当楚维阳几乎下意识的顺势再真切的远眺向灵丘山,远眺向那苍莽树海而去的时候,那片灵秀的道场仍旧清晰可见,没有甚么幽雾,没有甚么雾霭烟丝,可是楚维阳看去时,却始终觉得好似是隔了一层朦胧模糊的帷幕一样。
他未曾看到百花楼主的身形,更不曾洞见灵丘山真正的风景。
伴随着宗老晋升神境真人,那片天地寰宇,那片道场早已经与他自身融为了一体。
就像是世人无法堪透宗老的道法根基一样,世人也同样再也无法堪透那片天地。
事实上,早在瞧见百花楼主身形的时候,早先时曾经在楚维阳心神里涌现过的念头,便再度涌现在了楚维阳的心神之中。
可是,很快,楚维阳便将这些翻腾的念头尽皆斩去,更为坚定了早先时所思量的想法。
因为在楚维阳能够反复的深入“琼浆化”的海水之中,反复的进行探索与借助自然之力修持的过程之后,楚维阳便已经熄去了问询老楼主以秘辛的事情了。
不论是怎么样的秘辛,楚维阳相信,一切的真髓尽皆在那大渊之下。
不论老楼主知晓与否,说或者不说,与楚维阳言说些甚么,最后归根究底还要在大渊极深处印证,而老楼主的一切选择,都无法对那秘辛的真相本身有着分毫的更易与增减。
与百花楼主的言说与问询并不会改变楚维阳探索大渊的决心,而且这样的问询本身,只会更多的暴露出楚维阳自身的跟脚而已。
他已然决定要由自己来探索这些。
而也正当楚维阳正沉积在这闪瞬间的念头思量之中的时候,忽地,却是一道明晰的破空雷鸣声从楚维阳的身后响起。
仿佛正是唯恐诸修惊诧,那来人刻意的不曾遮掩,以此来展露出自己的身形踪迹。
偏头看去时,一道幽蓝色的雷霆降落,旋即便是鳐母的身形从中显照出来。
这一刻,诸修皆循声看向了鳐母,鳐母却目不转睛的在凝视着宗老,原地里,宗老却在越过那渐渐由实转虚的《玉册》,进而看向更高处悬照的灰色玉镜。
片刻后,鳐母终是无法在这种连绵的沉默之中继续等待下去了,她旋即缓缓开口道。
“宗道友,昔日玉树龙王曾经向你求救过,葵老的生机造化之力,更是他一力亲手炼化之后相赠,彼时那尸骸引动着《玉册》的力量,从修为境界的层面横压一世,毫不客气的说,玉树龙王他是在为这一界众生挡灾挡劫!”
这一刻,鳐母诚是动之以理,晓之以情。
她几乎要直接将话说得更明白了一些——宗老成就真人境界,玉树龙王也是曾出过力的,不好因为修为境界的晋升,而翻脸不认人!
闻言时,宗老终是收回了凝视玉镜的目光,偏过头来看向了鳐母。
宗老的眼眸不再浑浊,许是晋升神境真人的缘故,宗老那陡然变得清澈的目光里,虽然未曾有灵光与神韵显照,却像是具备着某种震慑人心神的纯粹力量!
连带着当宗老继续开口的时候,这种震慑人心神的力量也延续入了声音之中,使得宗老的话仅只是宣之于口,便具备着某种使人信服的力量。
“晋升神境真人,并不意味着可以漠视因果运数,更相反,或许是因为道果融入天地之间凝炼而成道场的缘故,甚至使得真人修士更需得在意因果运数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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