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种敲打才停止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杨士奇轻轻叹了声,道:“杨小弟你能有这样的想法,老夫很理解,想当初老夫刚做首辅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总觉得这肩膀上担子太大,生怕那天做不好坏了朝廷大事,对不起先帝,可当真坐上了这个位置才发现人在这个位置其实也没那么难,做自己该做的,对百姓对朝廷有好处的事情便可,至于其他大可不必去想,不必去理会,好与不好并不是有你说得算,而是天下人来说,老夫历经五朝,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四十多年直到最近才明白了这个浅显的道理,若是早十年明白,老夫今日也不会来寻你来了,可老天爷没有这个假设,老夫今年七十多了,杨荣也六十五了,杨溥也满了六十,昔日意气风发的三杨已经垂垂老矣,纵然我们还不服气,可事实是我们毕竟是老了,老了就该退下来,让年轻有用的人接上,唯有这样这个朝廷才能不断的延续下去,先帝打下的江山才能更好的得到传承,一个朝廷最强大的体现不是他拥有了多么宽广的疆土,多么强大的军队,多么至高无上的皇权,而是长久的平稳,只有平稳,这个朝廷的百姓才会安居乐业,城池才会走向繁华,繁荣才能长久,四海才能升平,这个道理老夫相信以杨小弟的聪明才智在很早就知道了,否则这十年来,你也不会马不停蹄的为大明东奔西走,所求的目的无非与老夫一样大明的长治久安,如今我们老了,再也走不动了,在这条慢慢长治久安的道路上需要你们年轻人的加入方可走得更远,更稳当,为何小兄弟你就是不答应呢,难道你忍心看着大明如老夫一般日渐衰老么,你这样做又如何对得起先帝的托付呢?”
杨峥叹了声,道:“杨大哥并非小弟如此不知好歹,实在是小弟没这个本事,怕担不起这个责任?”
杨士奇道:“我看你不是担不起这个责任,是舍不得这温柔乡罢了?想当初皇上让你去安南,你还不是说你年纪轻,武功低危,不足以平定安南,可结果如何,安南一国两制了吧,去江南的时候,你赖在老夫的府上死活不肯走,是先帝下了道圣旨,你才不情不愿的走马上任做了那江南巡抚,结果如何天下第一难治理的苏州城被你治平了吧,非凡治好了,还顺道壮大的了商业改革了市舶司,如今的苏州城是除了京城外最发达的城池了,哪里的商人遍及四海,每年的商业税足足有一千万两白银,还有一年前的北方之行,这个就不用我多说了,强大不可一世的瓦刺又能如何,还不是给你打得没了脾气,你说说看这些事儿在你没做之前,哪一件事是你主动的,哪一件你不是叫嚷着才不堪大用,可结果如何,你的才非但堪大用,而且还绰绰有余,内阁次辅辛苦是辛苦了些,可总也好过这些吧!”说到了这儿,杨士奇重重吐了口气,目光深切地望着杨峥道:“杨小弟,你就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剑,这把宝剑经过了十年的打磨,如今刀刃全开,是时候排上用场的时候,入阁吧?哪里才是你施展锋利的地方?”
杨峥叹了声道:“看样子今日我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杨士奇道:“不错,不答应也得答应,因为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
杨峥心头一凝,再看杨士奇的目光时,充满了疑问。
杨士奇叹了声,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文渊阁除了成为内阁大臣的办公之地外,也是“天子讲读之所”,皇帝不时在此翻阅书籍,并召集翰林儒臣讲论经史。最初太祖于“万几之暇,辄临阁中,命诸儒进经史,躬自披阅,终日忘倦”。成祖“或时至阁,阅诸学士暨庶吉士应制诗文,诘问评论以为乐”。宣宗也曾利用“听政余闲,数临于此,进诸儒臣,讲论折衷,宣昭大猷,缉熙问学”,并特撰《文渊阁铭》,述其盛况。只是后来这事儿皇帝没多大的兴趣,这里才开始慢慢冷清了下来,因是内阁大臣办公之所,所以门前少不了立些警告的言语,如内阁大学士的办公之地就立有机密重地,一应官员闲杂人等,不许擅入,违者治罪不饶,当然了,这牌子在大多数的时候都被杨士奇搬到里面去,而这个时候就是内阁最为热闹的时候,来此地串门混个脸熟的官儿大有人在,但今日这牌子却让他给搬出来了,这倒不是说他想借此来树立一下内阁的威严与地位,内阁的威严与地位,随着永乐皇帝登基,内阁的地位与威严已是一日高过一日,到宣宗时俨然是文官的领袖了,威严与地位与日俱增,早已是不争的事实,之所以今日拿出这道牌子悬挂,无他,只是想静下心来好好想几件事罢了。
桌前厚厚的奏折,杨士奇着实没心思去例会,兢兢业业了一辈子的首辅大人今日头一次偷了一回懒,这事儿若是传扬了出去,少不了引起一阵议论,但今日的内阁里只有他一个人,就连门外值班的太监侍卫也都被他大发回去了,独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汤,便落了座位重重吐了口气开始思索自己的心事来,白日在杨峥府上的那一番话虽说有故意夸大的成分在,但也说得是**不离十了,否则以杨峥的『性』子若没有真东西在他是断难答应入阁的,但话他也没说全,这倒不是说他有对杨峥不信任,而是出于一种保全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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