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吉祥看了看王朗的神情,忽的道:“王大人咱家虽是个太监,但也算是官场混的人,有句话儿不知当说不当说?”
王朗虽对眼前的这个其貌不扬的太监并无多少好感,但一个太监能如此镇定的坐在一品居,让堂堂一品居当红的姑娘配坐着,自不是一个毫无用处的人,再说了就说他如今的身份,相信用不了几年,在皇宫大内里除了王振之外,最有权势的太监了,所以最初鄙视感早已去得干干净净,此时反而生出几分相谈甚欢的感觉来,当即将身子往曹吉祥座位旁挪了挪,淡淡道:“公公说哪里话,下官虽与公公是头一次见面,但彼此的感觉却仿佛是多年的老友一般,还有什么话儿当说不当说的,公公若是愿意说说两句便是。”
曹吉祥要的便是这句话,颔了颔首道:“咱家果然没看错,王大人是个爽快人,咱家喜欢的就是王大人这份爽快!”说到了这儿,忽的将斜靠的身子坐直了起来,如此一来,两人的距离也就是拉近了几分,只听得曹吉祥道:“这官场从来讲究一个”下闲棋,烧冷灶”变冷为热?”
王朗听得心头一动,压低了声音盯着曹吉祥问道:”何为下闲棋,烧冷灶”。
曹吉祥淡淡一笑道:“亏你还是官场中人,竟连这个也不明白,咱家问你当今朝廷,要说权势谁最是炙手可热,巴结的人最多。”
王朗道:“首辅杨大人职权极重,主持内阁大政,权力最大,位于六部之上,自是眼下权势最炙手可热,巴结官儿最多。”
曹吉祥点了点头,道:“说到权势,杨大人无愧于当朝第一炙手可热之人,也正因如此,巴结他的官儿太多太多,多得他的眼里只有那么几个人,你说你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就算掏出了心肝脾肺肾,怕也引不起他的主意,所以你在这儿看着是在烧热灶,可实际呢,你烧的是冷灶。”
王朗低头沉『吟』了一会儿,道:“公公的话儿倒也有几分道理,可身为文官那个不是这么巴结的,除此之外还能如何?”
曹吉祥忽的哈哈一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都说简在帝心,说的是衡量一个官儿在皇帝心中的标准,如果简在帝心,说明皇帝已经知晓你的能力,并且注意到你,那你就离飞黄腾达咫尺之遥了,内阁那口灶里热气腾腾,多你一个不多,少你有一个不少,你如何坐到简在帝心?”说到这儿,曹吉祥顿了顿方才继续开口道:“可咱们司礼监就不一样了。”
王朗一愣,道:“司礼监,司礼监如何不一样了。”
曹吉祥道:“当然不一样了,你别看今日咱们司礼监的权势不如内阁,可一年后,三年后,五年后,或是十年后,谁敢说司礼监就比不过内阁了,咱们哪位祖宗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可以说不亚于内阁里的那些老狐狸,如今皇上年幼,所能依靠的无非是自己信任之人,不巧的是我家老祖宗偏生就是皇上最信任的老师,咱家别的不敢说,就说我家老祖宗的权势绝对是一日大过一日,能缔造怎样的局面,咱家还说不好,但绝不会比今日差吧?反过来说内阁,权势在三杨的时候算是达到了顶峰了,所谓万物到了顶端往下掉的道理,内阁的权势再大只怕也大不到那里去,这是其一了,其二,三杨已老,迟早是要退出朝堂的,满朝文武还有比三杨更厉害的人么,怕是没有,既没有内阁的权势在未来的年月里,必然是大不如从前了,如此看来咱们的司礼监可不就是一只炙手可热的热灶了。王大人与我家老祖宗早已相识,有了这次援手的情谊,好比雪中送炭,这份恩情我家老祖宗又岂能忘,纵然今日给不了王大人什么,他日未必就没有鲤鱼跳龙门的一天。”
王朗心头猛的一动,曹吉祥的这一番儿毫无疑问是他一直想而不敢想的东西,往日不敢想只因反没想到这一点,此时经曹吉祥提醒,顿时回过神来:“是啊,内阁既不是我的热灶,我何必烧下去,那王振权势一日大过一日,又是皇上最信任的老师,投靠他的门下,何尝不是一条出路呢?”想到了这儿,他冲着曹吉祥点了点头道:“下官多谢曹公公提点,此番恩情王朗莫不敢忘。”
“鱼儿果然上钩了。”曹吉祥得意了笑了笑,道:“王大人客气了,此番王大人若能帮老祖宗度过这次的难关,那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老说谢,那岂不是见外了,咱家只希望,日后王大人飞黄腾达了,莫要忘记了咱家才好。”
王朗仿佛看到了自己飞黄腾达的样子,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道:“曹公公放心,我王朗绝不是这样的人。”
曹吉祥道:“咱家若是连这一点也看不出来,今日又何必来寻你呢,只是咱家与王大人的富贵,还需王大人多费费心才好,老狐狸的那份奏章?”
王朗此时此刻彻底把自己当做了王振的人了,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自己加官进爵的情景,什么『操』守、圣人的教诲,礼义廉耻早就忘了干干净净,当即对曹吉祥拍着胸脯儿道:“这事儿曹公公不必担心,不就是一份奏章么,下官明日一早必定让人送到王公公的值班房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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