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虽被世人铭记在史书典籍,但世人并无赞赏之意,千百年来说到孟尝君总会提到这帮鸡鸣狗盗之徒加以讽刺,鸡鸣狗盗之出其门,此士之所以不至也。”你若视宵小之辈为“人才”,那么真正的人才是不会为你所用的。这就是东汉文学家赵壹所说的“邪夫显进,直士幽藏”。一个真正干大事的人,就不该要这些鸡鸣狗盗之徒,眼前的这几个人看着,邪夫显进之日,即直士幽藏之时,概莫能外。这个道理王振何尝不明白,只是他是一个太监,先天的根基不如内阁、六部,走的又是一条旁人走不了的路子,真正有才学的读书人,那个愿意屈尊一个太监之下,这是他的无奈,因为他唯有通过吸收这些人来彰显自己爱惜人才的声明,一个人想要做一番大事,单靠自己一个人是万万做不到的,他必须需要不断的吸收人才,往日王振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东宫属官,手里几个人便足以应付一切,如今却不同了,他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厂公,再也不是当初东宫那个唯唯诺诺的属官,要做的也不是服侍太子,而是建立不世之功业,行青史留名之举,所以他必须需要一些有用的人来帮自己达成这个愿望。自己收入的这一批人里,纪广是粗人,都御史王文、郭敬、陈官、唐童都是不堪重用,身边唯一能用的人也只有一个马顺,此人虽是武将出身,但为人还算机灵,做事倒也能独当一面,当初就是看中了他的这份机灵,才把他从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小校做到了今日锦衣卫指挥同知,可谓是飞黄腾达了,这马顺倒也算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对他十分的忠诚,因此在一些大事,必须解决的事情上,他也只能交给他了,今日便是他来汇报的日期了。若是在平日马顺回来第一件事就会来寻他说事儿了,但今日有些例外,因他没想到都御史王文、郭敬、陈官、唐童等人也在这儿,不得不将谈事的时间押后与这帮人嘻嘻哈哈说些不疼不痒的笑话,只把王文等人逗得哈哈大笑,一个劲儿笑
骂道:“世上总么会有你这等下流的指挥同知。”
对此,马顺倒也不辩解,他来自底层,若不是被王振看中,刻意栽培,他只怕今日还是午门外的一个小小的守门小将,绝不会是今日人人都畏惧的锦衣指挥同知,从三品的官儿,每次看到穿在自己身上鲜艳得让人羡慕又畏惧的飞鱼袍时,他便明白他权势带来的是什么,名声,地位与权势相比,早已变得不重要了,今日他是指挥同知,他日必能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这一切只要他跟着王振,听从他的命令,他相信这个相貌并不出众的太监一定不会亏待了自己。
陪着王文等人嘻嘻哈哈了一阵,见天儿差不多了,马顺才推说自己累了,想寻个地方歇歇,都是官场混的,那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于是几位大人便寻了各种理由退了出去,偌大的值班房里就剩下了马顺与王振二人。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马顺的神情变了变,先前那个嬉皮笑脸的马顺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肃然,眉宇间透着淡淡隐忍的马顺,若非是熟悉他『性』子的王振,只怕还以为这是两个人。
“公公……?”沉默中,马顺毕恭毕敬的喊了声。
王振眯着的双眼微微睁了开来,就那么轻轻撇了一眼马顺,淡淡的问:“事情办得如何了?”
马顺神情为之一变,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也不等王振招呼,便在王振的对面落了座,也不知是先前说了太多话的缘故,见茶桌上有一杯凉茶,抓起茶杯扬起了脖子,将一杯茶汤喝了干干净净,才猛的吐了口气,说道:“回公公的话,卑职按照您的吩咐一到江西杨士奇的老家就撒下了侦探网,我把咱们的人一部分安『插』在江西各个角落,另一部分则装扮成商客、文人、游客,甚至是西洋的商贾,江西泰和从永乐末年,便一直是老狐狸的势力范围,哪里的百姓几乎人人都知道自己的家乡出了一代明相。”说到这儿,马顺看了一眼王振,犹豫了片刻,道:“卑职虽对老狐狸没什么好感,但也不得不说一句佩服,在京城为官长达40余年,提拔官员数以百计,但没有提拔自已的儿子杨稷,也没有给他在京城谋个肥差,这一点做得极有正气,举国上下交口称赞,就是卑职也深感佩服,若不是他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卑职此番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王振颔了颔首道:“老狐狸能为官四十年而不倒,靠的绝不是那点才华,在这个做官做名声的人朝廷,他若有一点品行不端,只怕早就退出了内阁了,这样的人不光是佩服,咱家也十分的敬佩,若非他处处针对咱家,咱家也不想利用这件事来做文章了。”
马顺点了点头道:“卑职明白!”说完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本子,接着说道:”这是卑职这半个月来打探到了杨稷所有的恶行,此人没有做官,尽管远居老家江西泰和县,却与一般平民百姓大不一样。不仅衣食无忧,日子过得挺滋润,而且身为宰相公子,自然受到不少人的追捧和奉承,起初倒也能把持得住,在家还算老实,可日子一长,此人就开始不老实了,渐渐变得不安分起来。他仗着老子的权势威望,胆大妄为,横行乡里,公然犯下了几宗人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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