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王朗、王文早就发觉事情闹大了,心头正暗自懊悔不已,有心想去劝阻,可一看动手的人是王山,两人彼此看了一眼,也不敢上前了,这位老兄大字不认识两个是不假,可脾气却不小,早年来的时候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早就是昨日黄花了,取而代之了比起豪门少爷不想多让,在京城动手打人,抢人妻女的事儿没少干,私底下二人对这位老兄也是头疼不已,碍于他的身份才笑脸相迎,可即便如此平日里没少被这厮嘲笑,若不是为了头顶上的官帽,两人恨不得下辈子都不想与这人大交道,所以要说关系三人实在谈不上好,尽管如此,两人也不能坐视不管,彼此对望了一眼,忙上前劝说。
奈何,忍了大半个早上的王大人心头的火焰可谓是长久之水,绵绵不绝了,那容得旁人劝说,这会儿不要说是王朗,王文这个两个一心巴结的他看门狗,就算是王振亲自来,这人他也是打定了。因此下手的时候,全没了分寸,听得章郎呵问,冷笑了声道:“就你一个管木头的官儿也配与本官说王法,不怕告诉你在这京城一亩三分地上,老子就是王法。”
这话儿就有些嚣张了,章大人何曾见过这等嚣张跋扈之人,今日这事儿不要说他一个五品的千户,就算是王振亲自来,他也未必看在眼里,如今可好竟被大人如此辱骂,所谓士可杀,不可辱,章大人再也顾不得体面,破口大骂了声挥舞着拳头朝着王山的脸面劈了过去,虽说是读书人,但毕竟是从工部出来的,平日里力气活儿没少做,况且各大城门修建的时候,一干就是好几年,手中的力道竟比王山这个农民还大了几分,一拳下去,听得王山哎呦的一声惨叫,整个人蹭蹭蹭地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惨叫起来。
一看双方打起来了,场面立即变得有些混『乱』,有劝阻的,有挥舞着拳头加入阵营的,也有看热闹的,更多的官儿则大声呼喊,场面变得好不热热闹。
王山自进了京城,仗着叔叔是王振,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就算那些头衔比他高,面子比他广,手中的银子比他多的官儿,那个都得给他几分薄面,哪怕平日里被他打趣,骂上几句也多半是贴上一张笑脸,似今日这样被人打了一拳还是头一次,不免感到惊讶,很快是愤怒,只听得王大人大喊了一声,像一头发疯的猛虎一般,挥舞着两只拳头大喊道:“姓章的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眼看事情到了这一步,鼓弄言官去弹劾杨溥基本上无望了,王文、王朗只求事情不要闹得太过火,见王大人如一头吃人的猛虎,不免有几分担心,忙一左一右上前,一把拉住王山,劝说道:”王大人请息怒,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咱们还有大事要做……?”
王山头一次吃这么大亏,那肯轻易这么罢休了,猛的挣脱了王朗与王文的拉扯,骂了声:“忍你妈个头啊……?”骂完再一次冲了出来。
章郎倒也不是怕事的主儿,见王山气势汹汹也拉起了衣袖,大有大干一场的意思,这可苦了双方的官儿,打架终究不是好事,日后传扬了出去名头也不好听,再者也怕事情闹得不可收拾,本朝律法可没有法不责众一说,当年胡惟庸一案,究其党羽,前后共三万余人,太祖皇帝可是一股脑的全杀了,永乐爷的时候,瓜州抄前后杀掉旧臣及其亲朋、宫女不下六千人,人数比起今日可算多了,永乐后仁宗、宣宗皇帝『性』子温和,对待官员上不似太祖、永乐爷那般嗜杀,但今日的小皇帝『性』子谁也『摸』不准,万一来个一刀切,苦了还不是自己,为了几两银子把官,把命给丢了可就划不来了。
奈何,王大人宛如拿不回来的老牛,对身旁的官员的劝说置若罔闻,挥舞着拳头迎着章大人冲了过去。
章郎身手矫健几下便跳了出来,王山几番拳打脚踢之下,竟没打到人,心头既气又是焦急,恰逢身旁的王朗瞅准了机会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耐着『性』子劝说道:“王大人事儿不可闹大,闹大了不好收拾……?”
王山不曾看清楚来人是谁,还以为是那个讨好章大人,陈大人的小官,诚心来寻自己的麻烦,真值气头上的王山破口大骂了声,转身推了对方一把,那小官今年年过五十,身子骨不算硬朗,被气呼呼的王大人推了一把,一阵踉跄,终究是没站稳,一股屁坐在了地上,恰逢百官互相拉扯,谁也没留意那官儿躺在了地上,也不知谁踩了第一脚,跟着第二脚,先还能听得“哎呦“一声惨叫,很快就没了声音,也不知是谁眼尖,发现了早被众人踩得不省人事的小官,扯着嗓子大喊了声:“死人了,死人了!”
这一声呼喊,宛如惊雷,立即把拉扯的百官从愤怒中拉了回来,扭打在一起的官儿纷纷退了开来,『露』出了那小官儿的身子来,只见对方双目紧闭,一张老脸满是被人踩踏的脚印,蓝『色』的官袍上,依稀能看到大小不一的脚印,看得出来上面不知被多少只脚给踩过来,身为这次事件的和事老,陈敬宗顾不得被王山打得红肿的脸蛋,拨开人群走上前看那官儿口吐白沫,已经不省人事,不由得心头一紧,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单腿跪在地上,伸出手指往那官儿鼻子上凑了过去,却是气息微弱,若不仔细些,根本没有任何的气息,以他多年的经验,这人八成是活不成了,这么一想浑身顿时涌出几分寒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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