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官低位卑的官儿正好借拜年之机,多认识一些官场上的朋友,即使一时未
能结交上,也希望这张署了自己姓名的贺年卡能给对方留下一个印象。而高位的官儿也大可趁着过年之机,多捞点好处,所以打开方便之门,所以在大明官场上的拜年可谓是其乐融融了。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人在这一日都能开门迎接下属的拜年,就说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儿就没这个机会,这倒不是说朝廷禁止下面的官儿拜年走动,实则这一日朝廷还有比百官拜年更重要的大事。
所谓大事,其实就是会仪。
在这一日,亲政的皇帝要在禁城正殿接受百官朝贺,按照礼仪规定,皇帝、皇后、贵妃,包括在京四品以上的官员在这一天要行礼如仪可算得上是个苦日子,尽管有不少官儿哀声载道,但天刚放亮,该来的官儿都穿戴整齐的赶到了紫禁城的午门外。
毕竟是过年,不管是旧的一年里有多少新仇旧恨,在这一刻就都放下了,见了面彼此还是拱拱手说几句吉祥的话儿,再聊聊过年的琐事,场上的气氛倒也热闹。
与这样的会仪杨峥已连续参加了十几年了,实在没什么兴趣,但碍于身份在哪儿也不好不来,一路上与百官拱手说了些恭喜的话儿,尚未来得及看清楚对方是谁就听得门内的侍卫呼喊了。
众官儿收起了说笑,与平日里早朝一样,接受锦衣卫的督查后,排成文武两排从午门入,进入紫禁城。
杨峥如今是次辅,地位经次杨溥,所以站在杨溥的身后,才一夜不见,他明显的感觉到这老头精神头似不太好,往日略显伟岸的身板不知不觉的有了些驼意,心头不由得一叹:“再厉害的人
,老了就是老了。”
正想瞅着空闲说上两句话,却见几个太监走了过来,呼喊了两声,大意是时候差不多了可以进去了。
百官低头而行,杨峥也不便多说什么。
入了皇宫就是等皇上了。
百官心头都清楚,这个时间会很长,按照规矩,宫内先由尚宝司在禁城奉天殿设皇帝御座,并设宝案于御座之东、香案于丹陛之南。教坊司要设中和韶乐(帝王才可以享用的一种礼制音乐)于奉天殿内东西,这些陈设都坐南朝北。
初一拂晓时分,锦衣卫就要陈设卤簿、仪仗于丹陛及丹墀,设明扇于殿内,列车辂于丹墀。仪式上有鸣鞭者四人(这是古代帝王各种仪式中必不可少的角『色』,其手中所执长鞭长一丈余,相当于现在的近4米),左右各二,均面北而立。
教坊司也在丹陛东西陈设奏鸣御用音乐的乐队,也都是面朝北。
仪礼司设同文、玉帛两案于丹陛之东。
金吾卫设护卫官于殿内及丹陛,身着金甲的大汉将军从正殿丹墀一直排列到午门之外,锦衣卫则设将军于丹陛至奉天门(今太和门)外,皇帝的龙旗排列于奉天门外,都是东西各设一列。
典牧所把平时豢养的仪仗专用的骏马、犀牛和大象排列于文、武楼以南,东西向。
专门负责报时的司晨郎位于内道东,近北。
专门负责纠查百官仪表言行是否整肃的纠仪御史二人位于丹墀北,内赞二人,位于殿内,外赞二人,位于丹墀之北,而传制、宣表等官员则位于殿内,俱东西向。
天刚蒙蒙亮,仪式正式开始----鼓初严(又称头通鼓,标志仪式开始),由一名教坊寺乐手敲击奉先门侧的大鼓,先击鼓框一声,再用双棰连续敲击鼓心,一重拍一轻拍,节奏由慢转快再由快转慢,鼓声由弱转强,再由强转弱,接着由另一名教坊寺乐手重击奉先门侧的大钟一声结束。而这个时候,才是他们『露』脸的时候。
此时鼓声如雷一般敲打,京城内外都听得分明,杨峥瞧着百官人人一脸坦然的样子,便知来的官儿都是多年的老手,对于这震撼的一幕早已习以为常,而那些刚够资格见识这等皇家场面的官儿则一个个兴奋的老脸通红,恨不得立即就进去才好。这情景让杨峥想起自己头一次入宫时的情景,那会儿自己既紧张又是兴奋,生怕哪里礼仪做得不到位,被人呵斥赶出了皇宫,若非杨士奇,杨溥等人细心的提点,以他的『毛』手『毛』脚的『性』子是断然参加不了这等场面的,没准儿一早就被人赶出来了,如今想来这十几年来两人提点的又何止是这样盛大的朝会,官场上,战场上,甚至是他在朝堂提出的惊世骇俗的举措哪一个没有得到他们提点,可以说这几十年的官场生涯,若不是有他们日日照拂,他是半日也存活不了的,什么一国两制,什么市舶司、下西洋,发展商业,整治苏州,安定北方,一切的一切那个又离得开他们的帮助,如今他们离去的离去,死的死,活着的也是不尽人意,不由得让他心生几分愧疚来,再看杨溥那越发萎缩的背影,才惊觉是时候该站出来做些担当了。
正思索着自己的心事,猛听得一阵急促的鼓声,鼓声的方法和鼓初严相同,只是这时候,敲击鼓框,改为两声,表示鼓再严,第二次通知参与仪式的人员端肃,连续击打鼓心也改为两回,最后敲击钟声两响结束。听到鼓再严,百官由左、右掖门入,来到丹墀东西,朝北肃立;杨峥忙收起了心事,整理衣衫开始着手参加朝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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