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按臣回道考察,苟非有大败类者,常不举行,盖不欲重挫抑之。近日御史王文以不听指授,调之南京。由是巡方短气,莫敢展布,所惮独科臣耳。杨溥于科臣既啖之以迁转之速,又恐之以考成之迟,谁肯舍其便利,甘彼齮龁,而尽死言事哉?往年赵三年以谏迁,犹曰外任也;余南方以谏罢,犹曰禁锢也;今傅德明则谪戍矣,又以德明故,而及诸官矣。摧折言官,仇视正士。祖宗之法如是乎?
至若为固宠计,则献白莲白燕,致诏旨责让,传笑四方矣。规利田宅,则诬辽王以重罪,而夺其府地,今武冈王又得罪矣。为子弟谋举乡试,则许御史舒鳌以京堂,布政施尧臣以巡抚矣。起大第于杨溥,费至十万,制拟宫禁,遣锦衣官校监治,乡郡之脂膏尽矣。恶黄州生儒议其子弟幸售,则假县令他事穷治无遗矣。编修李维通偶谈及其豪富,不旋踵即外斥矣。盖杨溥之贪,不在文吏而在武臣,不在内地而在边鄙。不然,辅政未几,即富甲全楚,何由致之?宫室舆马姬妾,奉御同于王者,又何由致之?
在朝臣工,莫不愤叹,而无敢为陛下明言者,积威之劫也。臣举进士,杨溥为总裁。臣任部曹,杨溥荐改御史。臣受杨溥恩亦厚矣,而今敢讼言攻之者,君臣谊重,则私恩有不得而顾也。愿陛下察臣愚悃,抑损相权,毋俾偾事误国,臣死且不朽……?”
陈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念道最后声音竟是越来越大,尤其是念道挟制六部;六是摧折言官,仇视正直之士一番言辞时候,整个人儿宛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一场若非顾忌自己身份恨不得高喊几声才好。
与陈大人高亢的声调相比,大殿显得安静无比,都是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谁都明白这本奏章背后的用意。
与先前百官的目光看向杨溥不同,这次百官的目光都落在了小皇帝的脸上,因谁都明白如此局面,能打破这个局面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杨溥,一个是小皇帝,但看杨溥的态度,神情,很显然这老头已不在乎这等身外之物,神情不为所动,而小皇帝则显得激动多了,看得出这奏章很合乎他的心意,不少官儿还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来。
一阵沉默后,最先打破的是胡滢,毕竟是曾经是共事的老臣,关键时刻还是站在内阁这边的,只听得他抱拳道:“皇上老臣以为王朗说奏,不过是恶意重伤,当不得真的。”
其他官儿也纷纷附和。
小皇帝将目光看向杨溥,那神情很明显,老头事儿是你惹出来的,总该给朕解释几句吧。
杨溥轻了声,却是一言不发。
杨峥心头大急,有心上前说上几句,可触及杨溥的目光,终究是叹了声就此作罢。他心头清楚,自己这个时候若为杨溥出头,未免引起王振等人的怀疑,自入内阁后,他早已放下身段,吃喝玩乐什么都干,唯独不干正经事,无论是百官还是王振对他早已不抱任何的希望,就是小皇帝也对他多有微词,对此他心知肚明,却任由百官失望,任由小皇帝呵斥。选择了一言不发。此时更是说不得话。
可他不说,自有人说,早就憋着一口气的陈循这时走上前,道:“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小皇帝对这位老成持重的臣子十分看重,见他开口顿时大喜,道:“陈爱卿不必拘礼,有话但说无妨。”
陈循也不客套,稍作停顿便大声道:“臣等待罪股肱之列,值主少国疑之秋,仰观干象,俯察物议,至于中夜起叹,临食而泣者屡矣。臣等伏思,与其退而泣叹,不若昧死进言,此臣之志,亦臣之职也。伏睹近岁以来,太监、王振、曹吉祥、阮浪、袁安等,置造巧伪,『淫』『荡』上心。或击球走马,或放鹰逐兔,或俳优杂剧错陈于前,或导万乘之尊与人交易,狎昵媟亵,无复礼体。日游不足,夜以继之,劳耗精神,亏损圣德。遂使天道失序,地气靡宁,雷异星变,桃李秋花,考厥占候,咸非吉祥。缘此辈细人,唯知蛊『惑』君上以行私,而不知皇天眷命,祖宗大业,皆在陛下一身。高皇帝艰难百战,取有四海,列圣继承,传之陛下。先帝临崩顾命之语,陛下所闻也。奈何姑息群小,置之左右,为长夜之游,恣无厌之欲,以累圣德乎!前古阉宦误国,汉十常侍,唐甘『露』之变,是其明验。今永成等罪恶既着,若纵而不治,为患非细。今溥立朝四十余年,恭慎谨畏,虽御史卒亦不敢慢,每议事决疑,舍巳从人,略无吝躁,与士奇、荣同心辅政,称东、西、南三杨,西杨玉质金相,通达国体,东杨挥斤游刃,遇事立断,而溥安贞履节,酿醴调羹,称曰南杨,今陛下承仁、宣之业,海内富庶,朝野清晏。多耐杨溥、胡濙、张辅等勋旧,之臣,受遗辅政,纲纪未弛。陛下岂可轻听太监之言,而妄下论断。微臣斗胆,恳请陛下彻查此事,以消祸萌。”这一番儿言辞直白,倒也不难理解,大意是说我们这些有罪的大臣,在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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