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里面传出了动静,来人立即站了起来,不等杨溥、杨峥『露』面,就迎了上来,大声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皇上派奴婢给大人送喜来了。”
杨峥瞥了一眼来人,立即认出这是这半个月来风头最紧的太监,姓阮,单名一个浪字,为人识文断字又能说话,深受小皇帝的喜爱,这才短短半个月的功夫,便入了司礼监,把一干老太监羡慕得要死。背后没少骂他,不过人家备受小皇帝宠幸,纵然骂那也是放在肚里,明面上可是一句骂人的话儿也不敢说,究其原因除了此人备受小皇帝信任外,更大的原因在于他是王振一手提拔的亲信。
“什么喜事,不会是皇上改变了主意,让老夫回内阁吧,老夫可告诉你,这次老夫是铁了心要衣锦还乡了,就是王振亲自来,老夫也不会答应的。”刚出了门,杨溥便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阮浪道:“大人说笑了,皇上知道大人返乡心切,那还忍心再让大人回内阁日益『操』劳呢?”
杨峥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太监会说话,明明有些尴尬的场面,竟被他轻飘飘的几句话儿给化解了。
“皇上既知道老大人的心意,为何?”不等杨溥开口询问,杨峥抢过话头问道。
阮浪一笑,道:“皇上听说老大人这几日就要走了,心头着实不忍,想起老大人为朝廷呕心沥血几十年,算得上劳苦功高,总不能让老大人就这么一身白衣的回去了,那岂不是让天下人骂他么?所以皇上思来想去该给老大人一些奖赏才对,这才让奴婢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总算还有些良心。”杨峥嘀咕了声,不及说话,却听得阮浪大声道:“杨溥听旨。”
“微臣杨溥借旨。”杨溥领着杨峥与一屋子老小跪了下去。
“论本朝人物,至三杨、黄、夏诸君子,辄举手加额,见名臣像不能不敛容,有而信决,善恶之机挺乎自树,岂不伟耶?自朕继承大统,三杨硕贤,继世迪德,海内晏安,人相忘于治平之间。朕感念其功勋,特让人送来黄金二十两,加封光禄大夫、柱国、少保衣锦还乡。”阮浪尖着嗓子大声念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杨家一家大小纷纷高声呼喊,人人面『露』喜『色』,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了。
阮浪念完了圣旨,将圣旨递给了杨溥,门外立即走进来几个侍卫将银两等赏赐送了进来,早有管家将其接过。眼看都做完了,阮浪才对杨溥道:“杨大人,陛下还有几句话儿要交代。”
杨溥老于世故,哪里不知这些话儿自不是旁人能听的冲着家人摆了摆手,一家二十一口全都退了下去,身为局外人,杨峥一时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好不尴尬,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阮浪忽的道:“皇上说了,若是小杨大人也在,朕的这番话儿听听也无干紧要的。”
杨峥吐了口气,心道:“想得倒还周到。也好,我便听听小皇帝说了些什么?”
待杨溥一家大小都退了,阮浪才说道:“皇上说了杨大人这些年为国为民,他又不是傻子,岂能不知呢?”
杨溥心头一叹,双眼禁不住流下眼泪来。
杨峥心头忍不住轻叹了声,四十年来兢兢业业,谁又能真的毫不在乎呢?”
“只是,大人已年迈,百官多有怨言,朕才不得不做出决定,还请大人见谅。”阮浪说到了这儿,睥睨了一眼杨溥,见这老头完全沉浸在一片感动之中,心头不由得涌出几分鄙视来,心道:“还是王公公说得不错,这帮人就是矫情,不过是几句好听的话儿而已,就哭得稀里哗啦的,若要在寒颤点那不把命都给了。”
“微臣知道,微臣知道,微臣不怪皇上。”杨溥泣不成声的道。
阮浪心道:”刚说这帮文人矫情,还真就踹上了,你一个致仕的老头,就算皇上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来,你能有几个胆子怪罪,不过是两句客套话儿,你还当真了。”
”老大人能体谅皇上一片苦心最好不过了,不过皇上还让奴婢告诉大人,这京城是非多,你一日不走,那帮言官怕是一日也不会消停,就在今日一早,他们还上了奏章,弹劾这事儿是王先生在背后弄的鬼,说什么王先生引诱皇上游乐,不顾朝政,弄得天下大『乱』,还说他老人家是害死先帝的凶手,这不是胡说八道么,皇上看了奏章大为生气,说这帮言官不像话,着令锦衣卫抓人了,是王先生怕事儿闹大,对皇上、大人的声誉有损,便压制下来了,还说这事儿其实不怪言官,只因老大人在朝为官四十载,一直勤勤恳恳,忠心为国,百官心服口服,陡然要离去,百官一时适应不了,才生出几分怒气来,再者他老人家这些日子他在皇上面前说出整顿言官的话儿,惹得言官心头的怒气,才借这次机会对自己弹劾而已,所以这事儿只能顺不能逆着来,这帮人都是认死理的人,一旦认准的事儿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况且朝中这么多言官,当真打压,那还不得弄得朝政大『乱』了,我朝自洪熙爷以来将近二十年不曾有过这等局面,可谓是奇迹,皇上年纪虽可与这名誉之事却十分的在乎,况且言官所奏之事多余大人有关,所以皇上特来让奴婢告诉大人一声,既决议离开京城了,迟早是要走的,晚走不如早走,这样他好你也好,老大人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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