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道:“不错。你别看内阁权势不那是来自宫里的权势,说得好听点,他们内阁与咱们的司礼监并没有不同,靠的都是皇上,没了皇上的支持,内阁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而已?”
曹吉祥道:”话虽如此,可内阁经过永乐、洪熙、宣德三年的发展,三杨努力打造出来的内阁局面俨然有昔日宰相之威,就是权势上除了兵权之外,与宰相没多大的分别,再说外面的这些官儿,别看平时骂内阁骂得厉害,好像与内阁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可骨子里还是以内阁为首,就是六部也都是这个心思,想要架空只怕?”
王振道:“咱家知道你担心什么,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咱家敢这么做,当然有咱家的用意?”
曹吉祥知道王振一向很有主意,看他模样,便知道这事儿他已有了计较,所以没再继续问下去。
王振大概也不想让曹吉祥知道的意思,两人没再继续就杨峥做首辅这话儿谈下去,话题转移到其它的琐事上,比如今年年初,英宗谕户部臣:各处逃民先因水旱窘于衣食,又为官府科敛太甚,不得已流移外境,朝廷屡下诏原宥其罪愆,命其听令报籍。近闻有司虑有逃民迁徙无常,遗下税役,使平民受牵累,不容其报籍。其中有愿回原籍者,又以久离土着,恒产无存,公私逋负缠结,不能容身,以致辗转流徙,安养无由。你们户部立即榜谕天下,限半年之内,愿报籍之逃民悉听其报籍,务必安『插』得当,仍免役三年。愿复业者,官记其名,秋成遣之,如例优恤,公私逋负悉令免除。军匠囚徒在逃者,首先免其罪,罪重者奏闻末减。若辗转观望,不顺招抚者,可以发遣充军。军匠囚徒不自首者,远边充军。有窝藏者,连罪不宥。这事儿看着是英宗的主意,实则是出自王振,王振这么做并非他安了好心,也并对他户部有什么好感,实则是给百官看看他的态度,意思很明显那便是他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做的也是正经事。这事儿经过一干亲信的渲染,便是地方上也知道京城的司礼监里住了一个能做事,做大事的公公。
对此王振很满意,偶尔总会在一干人等提起几句,下面的人自是加以吹捧,一时之间王振就好比那庙宇里供奉的菩萨,来往司礼监的人少不了要吹捧几句。此时此刻,王振就这事儿与曹吉祥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儿,眼看天黑便各自去了。
比起百官对司礼监王振的吹捧,百官对内阁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从杨溥离开,关于谁做内阁首辅一直争斗不休,这个说陈循稳健,一心为民,当为首辅,那个说杨峥能力强,有魄力该当首辅,更多的人则说马大人是当世状元,满腹经纶最是首辅人选,除此之外王振的人也没少活动,一时之间内阁的气氛倒也变得紧张,六人白日里表面客客气气的,私底下却是小心翼翼的,对宫中的任命小心期盼。
圣旨是三月初下达了,小皇帝似有意让百官期待的意思,将这事儿整整拖了一个多月才昭告天下。
这一日早朝,皇上早早坐在金銮殿接受百官的朝拜,按照规矩但凡在京城四品的官儿都可以进入金銮殿,然后登阶循廊分班侍立,按部奏事,至于那些不够品级的官儿,倒不是说他们不来,而是没资格进入金銮殿而已,只能在外面等候,遇到传话的自是有人外来通报,领着某某官儿进去。
按说这种早朝的习惯已经延续了将近百年,外面的这些官儿早已习惯才是,但今日毕竟不同往日,从进来的时候,不少官儿就听闻今日是皇上决策内阁首辅的日子,所以比起平日,百官总要关注一些,关注的人多了气氛也就热闹不少,因此比起往日的压抑肃然的气氛相比,今日的早朝就显的情况,不少官儿甚至大着胆子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样一来少不了引起了外面纠正礼仪官儿的不满,碰上实在不知趣的官儿免不了呵斥几句,记录在安。
可即便如此,低头交谈的官儿还是不少。
杨峥等人早早就站在了金銮殿,身为次辅他入阁最早,地位也是最高,在朝廷没有任命为新任首辅之前,他这个次辅只能站在百官的前面,充当文官的领袖,这样的举动有赞同的,自然也有反对的,只是面子上谁也不敢大声说吧了。
对此杨峥心知肚明,这世上没有人能做到人人都交口称赞的,普通人都不能如此,更别说当朝次辅了。
尽管如此,但此时此刻,他也有些紧张,因为更进一步,他与小皇帝可谓是近在咫尺,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却是谁也没说话,杨峥发现今日的小皇帝早已不是七年前的那个羞涩的孩子,就在去年,他完成了一个男孩到男人的转变,无论是气度上还是言谈举止上都比往日要多了几分沉稳,不知是人长大了都是这般还是这个小皇帝已经开始告别了孩童,总之在这一刻,杨峥对眼前的这个本十分熟稔的孩子,忽的生出几分陌生感来,他相信这样的感觉不管是他,就是左右的官儿也如此,堂上交头接耳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慢慢听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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