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小皇帝连皇帝都做不好,更别说其他。
百官的反对之声不言而喻了,你一言我一语争个不休。
小皇帝没想到自己说了一句话竟引起这么大的轰动,既有些怕,又有些不符,有心争辩两句,可看着还躺在朝堂死尸,再想起这帮老家伙刚才那疯狂的劲儿,心头的底气也着实不足,这事儿搁在寻常皇帝也就算了,反正御驾亲征也好,留守京城也罢,胜败都与旁人无关,能不去最好,但小皇帝却与别的皇帝不同,骨子里认准的事情极少能悔改的,哪怕明知此番作为少不了惹得百官怒骂,但他就是不回头,这就好比当初所有人都反对他重用王振,不可将披红的大权交给司礼监,他仍这么做了,只因为在他看来,皇帝就该说一不二,就该不容置疑,哪怕明知是错,那也得错下去。
所以此时百官骂得山河变『色』,他都没有松口的意思。
眼看着这事儿就要演变成一场持久的争论,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杨峥重新走到了前头来,心里骂了声:“朱家的子孙就是爱折腾,这帮大臣也是,没事较什么真呢?”
“皇上,亲征这样的大事,以微臣之见,还是问问老天爷最好。”杨峥也不看百官的脸『色』,走上前行了一个君臣之礼就开口说话。
百官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法子,听杨峥说完,已有不少人附和。
最高兴的要算是小皇帝,兴奋的道:“还是杨爱卿想得周到,这事儿就按爱卿所言,若是老天爷觉得朕不适合亲征,朕不去便是,可若老天爷也认为这事儿朕当亲力亲为,诸位爱卿可不得再诸多阻拦。”
“这,是不是太儿戏了。”王直皱了皱眉,趁着百官没注意,压低着声音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你都看到了,再这么争论下去,黄花菜都凉了,还谈什么保卫战。没准儿王振的龙袍都穿好了。”
“可这么做?万一皇上御驾亲征怎么办?”王直还是不放心。
杨峥道:“你放心,老天爷都是聪明人,该怎么做比你我都清楚?咱们等着看戏就好。”
王直还想说点什么,可看杨峥自信满满的神情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会儿,小皇帝大声道:“来人,寻仝天师来?”
早有人飞快的去了,不多时,一个身着红『色』官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众官儿听得声音,寻声望去,见那人宽额头,高鼻梁,大嘴巴,普普通通的相貌,并不起眼,但那一双眼睛却是透亮透亮的,仿佛天下的事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而已,最是难得是他身材高瘦,浑身上下全没寻常道士那股猥琐样,反而多了几分文人气息,让百官心生好感。
就这么会儿功夫,那人已走到了前来,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后,方才在文人堆里站其身来,冲着百官微微一笑,忽的开口说道:“名利是海苦无边,繁华过眼如云烟。常服知足一味『药』,快乐赛过活神仙。淡看世事,静对春花秋月,人世喧嚣,名利来往,放下浮躁,心静自安。”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可细细一番体味,其中的言语不言而喻,所谓的名与利,岂不是过眼云烟。
见众官儿如此模样,王直低声道:“这人到也有些与众不同。”
杨峥笑道:“做这事儿的那个是寻常人,寻常人那个会装神弄鬼的?”
王直一愣,忽的一笑,道:“这倒也是。”
就在这两人说话的功夫,龙椅上的小皇帝忽的大声道:“仝大人,朕常听石将军提起你,说你是天下的奇才,不但天文、地理、兵法、水利、阴阳五行等学问都十分在行,而且星卜星相,琴棋书画都十分的厉害,天下人都学不会的,你一人都学会了,朕在就想见见你,奈何朕政务繁忙方才没这个机会,今日王振倾危宗社,毒害生灵百姓。朕忧心祖宗社稷,欲亲率六军讨伐贼寇,想请你问问老天爷,此举是否可行?”
仝天师姓仝单名一个演字,山西安邑(今山西省运城市盐湖区)人。12岁时双目失明,无以谋生,便拜师学习占卜之术。他聪敏过人,技成之后,占祸福大多奇妙地占中了。有一年,仝寅的父亲仝清带着他经过大同时,大同的驻军参将石亨让他占卜,无不灵验。石亨大为称奇,便将仝寅留在身边。石亨是小皇帝的亲信,在上疏中也曾多次提及仝寅,小皇帝对仝寅便有了印象,多次寻他入宫占卦,每一次都十分的精准,这让他小皇帝对他十分看重,凡事宫中有大事多半都训他来占卦。
百官纷纷将目光看向仝天师,人堆里有认识他的,这会儿早已喊出他的姓名,而靠在他身边的都御史陈镒则压低着声音道:“此事关乎天下社稷,天师不可胡说。”
那仝演先是厄了陈镒一眼,继而丢出了一句:“陈大人不久将来怕是有些祸端。”
陈镒微微愕了一下,目光盯着仝演半天没回过神来,与这些方士之言,他本是不信的,但最近他的确有些事解不开,先前朝廷派他镇守陕西。陕西饥荒,他请减免赋税十分之四,其他的米布兼收。当时瓦剌部的也先逐渐强盛起来,派人授予罕东等卫的都督喃哥等人为平章,还设置了甘肃行省之名。他上报朝廷,请严加戒备。后来,朝廷命他与靖远的王骥巡视甘肃、宁夏、延绥边防事务,授权他们相机处理。因为灾异频繁,他提出安抚军民二十四条建议上奏,多被讨论通过实行。但他担心襄阳、汉中一带流民啸聚作『乱』,请命令河南、湖广、陕西三司官员亲自到地区抚恤百姓。此建议得圣旨允许实行,而当事者却不以为意。王文也继之极力说有关官员怠慢疏忽,恐怕会留有后患。奈何他当时没当一回事,全没在意,不曾想,这两年朝廷调遣的官员个个都怠慢疏忽弄得天怒人怨,加上襄阳、汉中一带山洪暴发,溪水大涨,半渡截击,不少流民占山为王,没少闹事,这事儿说起来与他无关,但所在的官员大多都出在他的时候手笔,这份罪责思来想去也少不了,这事儿本是他的心事,从不曾对人说起过,却不想对方刚照了面就说出这样的话来,端的是让他又惊又怒,半天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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