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最近的日子过得着实不错,梦寐以求的进入了御书房,不但能天天看到皇帝,还能陪着皇帝说说话儿,最主要的是自己能看奏折,能批阅奏折,这种掌握权力的感觉让他很是享受,因此从进了御书房,他的活儿干得极为认真。
每天的奏折不少,但经过内阁后,杨荣等人早已看过,他们将自己的建议早已用一张宣纸写好,贴在奏章上面,这叫做“票拟”。而皇帝用红字做批示,称为“批红”。按照规定,皇帝仅仅批写几本,大多数的“批红”都不过同意几个字,所以他干起来并不费力,甚至有一种轻松之感。隐隐的觉得,处理这些国家大事,也不是想象的那么难。
这两日皇帝身子不适,御书房来得很少,但每次来了,总能看见他在御书房里帮皇帝批阅奏折,所以少不了被皇帝夸奖几句,而这几句夸奖,往往让他高兴大半天。
此时,批好了皇帝交代的奏折,王振便出了御书房赶往文渊阁将今日的奏折送给几位阁臣发给六部,穿过了几道回廊,几座假山,水池,总算是来到了文渊阁的门前。
这一路上少不了有些宫女,他心里欢喜高兴,没少与沿路的宫女说几句笑话,逗得她们咯咯大笑,与沿途的小太监唠叨几句,听他们弓着身子说些赞扬的话儿,眼里流露出的羡慕,这样的感觉,让他浑身都感到舒坦。
眼看文渊阁的大门就在不远处,王振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知道这些所谓文官极为看不起他们这些太监,少有不注意少不了一顿喝骂,故而他不敢太过大意,在门前停住了脚步,小心的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走到旁边的水池里,捧上一捧冰凉的池水,狠狠的洗了一把脸,让刚才有些红晕的脸蛋,变得苍白,这才重重的吐了口气,从怀里摸出那几本奏折,微微看了一眼前方,方才弓起了身子,挤出了一丝笑意,走了上去。
正要推门,忽听得里面几位大学士在争吵什么,声音很低,但他依然听到了里面的谈话,隐隐约约的听到杨荣、杨溥说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微微震动了一下,随即一阵狂喜:“想不到这些内阁阁臣竟能知晓我王振的姓名?“
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王振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但声音太低,只听得里面好像两位杨大人在争论着时候,不时的说了一句自己的名字,还有什么南京之类的,他听不懂,但也耐着性子听了下去,但双方似乎有些分歧,互不退让,彼此也说服不了谁?“
小心的听了一盏茶的功夫,王振也隐约的听出了一些大概,不由得大为紧张,杨大人让我去南京,心里暗暗默念了几声,却是大气也不敢出,心里知道若是这里面的几位大臣知晓自己偷听了他们的谈话,饶不了自己,眼下的自己只不过是御书房里的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太监,他们要惩罚自己,如同罚畜生一样简单,因此他不敢多听,将手中的奏折悄悄地塞入怀中,弓着身子不动声色的退出来三丈外,静静的候在一旁。
如此这般站了约莫有半柱香的功夫,文渊阁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来,跟着里面传出了几声爽朗的笑声,一直紧闭的大门就在这时发出“咿呀“一声,被人打了开来。
王振眼尖,一眼便看到了伸出门外的手掌,急忙低着头,弓着身子,做出了一副风尘仆仆,刚刚才来的模样,从怀中掏出奏折,毕恭毕敬的迎了上去。
“卑职王振见过诸位大人?”门外,王振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道。
正欲打开房门的黄淮没看到门外走来一个人,待看到立即被吓了一大跳,待看到是王振,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扭头对屋内的杨荣道:“杨大人说曹操,曹操到,此事便交给你来办吧?”
杨荣点了点头道:“哟,这不是王振么,怎么又来送奏折啊?”
王振一脸紧张的模样,道:“回禀杨大人,咱家奉陛下的旨意,将这三本奏折送给杨大人?”
杨荣走出来接过了奏折,看了一眼王振,对这个态度极为恭敬的太监极为满意,点了点头道:“麻烦王公公了,天冷,王公公进来坐会儿吧?“
王振脸上的神色越发恭敬了起来,对着屋内的四人重重的行了一礼,道:“谢大人体恤,咱家是内侍,不敢进这文渊阁!”
这一下便是杨溥也点了点头,一个新来的太监能有这种觉悟,倒也难得。
杨荣见杨溥都点头,心头大为高兴,看王振还弓着身子站在门外,忙道:“王公公,进来吧,本官有一件要事让你去做?”
王振看了一眼杨溥,犹豫着不动,刚才四人的话儿他可没少听在耳朵里,知道这个杨溥不欢喜自己,心中虽恨,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太常卿,还是阁臣呢?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这不知一级啊?不得不陪着小心。
“进去吧?“杨溥心里虽有不满,那是对王振此人的秉性不看重,一个人忍受不了考科举,却能忍受“宫刑”此人若非大奸大恶之人,便是大大的忠诚,但杨溥从王振身上看不到半分的忠诚痕迹,是以对他极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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