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皇帝的提议被杨廷和驳斥回来,杨廷和认为“为人后者为之子”,既然朱厚璁继承了人家的皇位就应该成为别人的子嗣。杨廷和还举了两个例子,汉哀帝没有子嗣,将宗室陶王之子过继过来立为太子,宋英宗没有子嗣,将濮王之子过继过来将来继承大统。而且杨廷和还指出,孝宗作为成化皇帝子嗣中的大宗不能绝嗣,所以必须将其他小宗过继过来继承大宗子嗣。杨廷和的这一说法实际上不攻自破,因为孝宗这一宗绝嗣后,朱厚璁这一宗自然就继承了大宗。
皇帝觉得杨廷和的话有问题,但受制于自身学识和雄辩能力有限,嘉靖皇帝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事情就这样僵住了。
事实表明一个人的雄辩能力非常重要,它能够让你掌握话语权,让对方承受巨大的舆论压力,从而不攻自破。但是雄辩需要你找准对方的破绽,从而一击而中,这就需要你有丰富的知识,特别是要熟知历史典故,从历史的案例中寻找突破口。
张璁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弘治十一年的举人,正德十六的进士,其间相隔了二十三年,张骢都这样坚持过来了。张璁中进士时正处在正德与嘉靖两个王朝交替间,此时他正在礼部实习,当皇帝与杨廷和正在斗法的时候,张璁上了一道《大礼疏》。
张璁是一位对礼仪颇有研究的人,对《周礼》、《仪礼》、《礼记》涉猎较多,杨廷和的**与跋扈终是招致有的人不满,张璁将杨廷和的漏洞一件件挑了出来,件件打在了杨廷和的脸上。
这篇《大礼疏》从五个方面指出了杨廷和的错误。首先,张璁说不让皇帝认生身父母有违孝道;其次,汉代陶王的儿子,宋代濮王的儿子都是在汉哀帝、宋英宗还在世的时候就过继来的;另外,嘉靖皇帝是按照宗法制伦序继位,跟孝宗皇帝没有关系;根据宗法制中“长子不得为人后”的原则,皇帝作为他人长子也不能过继给其他人为子;最后张璁又说统与嗣不同,继统没必要继嗣,昔日汉宣帝以汉昭帝侄孙的身份继承大统,也并没有过继给汉昭帝一说。
张璁的这篇《大礼疏》上奏上去,嘉靖大喜,尤如拨云见雾一般,他高兴的说道:“此论一出,吾父子必终可完也。”此疏虽然传至杨廷和那里,但杨廷和并不买账,他虽然斥责张璁“书生焉知国体”,但杨廷和本人却难以提出令人信服的辩论,其后虽然在他的示意下给事中、御史纷纷上书要求治张璁的罪,但舆论的天平已经向嘉靖倾斜,皇帝已感到底气足了。
对峙双方仍在僵持的情况下,张璁又写了一道奏疏,名曰《大礼或问》,张璁在这道奏疏里重点从“统与嗣”方面对自己的观点再详细的论证了一番,而且还附有许多前朝的例证。张璁的这道奏疏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礼部侍郎王瓒竟也为所动,杨廷和试图让人去阻止张璁,而张璁绕过内阁直接将这道奏疏从左顺门递进了通政司,《大礼或问》在帝国引起的震动已经超过《大礼疏》,退休在家的前三边总制杨一清竟也读了此文,杨一清给吏部尚书去信道:“张璁此论即使孔孟在生也无法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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