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惟我太zu高皇帝,独禀全智,首出庶民,扫开辟所未有之污,复帝王所自立之地。武功之盛,无以加矣。整人伦于用夏变夷之余,兴文教于拨乱反正之始。文德之盛,又何如哉!当时之建官也,科目则有文举、武举,官联则有文班、武班,部属则有文选、武选;当时之定籍也,常产则有屯田、民田,户籍则有军籍、民籍,官署则有州县、卫所。
然乾纲独断,无威柄下移之失;犬牙相制,无尾大不振之患。有事则共与机密之谋,无事则各掌兵民之寄。在京有司马,以提督军营;在外有宪臣,以总制边务。臬司有兵备之权,县吏专巡捕之职。名若分而实则相属,职若判而任则相维。保治之法,盖与三代而同符也。
至若太宗表章经史,而外清朔漠之尘;宣宗崇重儒臣,而出平汉邸之变。列圣相继,益懋益敦。百五十年来,固皆以文致治,而庙算不遗,神武不杀,伟烈宏功,照耀简册。寿国脉于箕翼,安国势于磐石。斯世斯民,盖有由之而不知者。
恭惟皇帝陛下,保富有之业,思日新之图,阅历熟而见理明,涵养深而持志定。垂衣拱手,而天下向风;动颜变色,而海而震恐。疆埸之虞,扑之于方炽;萧墙之梗,消之于未形。君子洗心以承休德,小人延颈以望太平。而皇心谦冲,谓承平既久,玩愒随之。臣伏读至此,有以知陛下出治之全德,保治之全功,可因此一念而举矣。臣窃以为,陛下求治之心甚至,而奉行者或有所未至焉。
夫学校者,风俗之首也。程颢谓:治天下以正风俗、得贤才为本。使主学校者皆得其人,教之之法悉如阳城之在国学,胡瑗之在湖学。一道德以明礼义,尊经术以定习尚,不荒于嬉而毁于随,则淳厚之风可臻,而士之失业者非所忧矣。
民者,国本所系。邵雍谓:宽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所以宽之者在朝廷,而近民者莫切于守令。使为守令者皆得其人,养之之法悉如黄霸之在颍川,张咏之在益州。遵奉诏条,宣布德意,不以简丝先保障,不以抚字后催科,则因革之俗可期,而民之告饥者非所忧矣。
流徙之余,聚为盗贼,亦由教之无法,养之无素故也。以人情言之,盗贼亦人耳。人莫不爱其筋力肌肤也,莫不爱其父母妻子也,莫不爱其田庐赀产也。在上者不以无益之工役,苦其筋力;不以不中之刑罚,残其肌肤。不以流离,病其父母妻子;不以诛求,损其田庐赀产。则彼岂不自爱,以蹈必死之地哉?今潢池弄兵、绿林称号者,在在有之。
赋税之过,春支秋粮;馈运之弊,十室九空。农事在所当重也。迩者出内帑银二十万两,以济西蜀之军储,爱民可谓深矣。臣愚以为,本土之蓄积,宜自足用。昔人有言:兵务精,不务多。今为将者,兵每务多,而财馈每患其寡。兵既多,则财馈不得不多;财馈既多,则民力不容以不屈。是民以养兵,而亦不可反为兵困也。
调发之伍,动以千百;战御之功,十无二三。兵政尤所当急也。迩者发京营兵三千骑,以平山东之反侧,御患可谓切矣。臣愚以为,本土之壮士,宜自可用。昔汉击匈奴,用六郡良家子,盖其熟知险易,力卫桑梓。比方他方,所谓发一可当百。况京兵一出,既有行迹居饷之劳,亦有居重驭轻之戒。固可权其宜于一时,而非可继于旬月。是兵以卫民,而亦不可过为也。
圣问之谓:或者官非其人。臣愚以为,一代之才,自足以周一代之用,特患用之不得其道耳。用之诚得其道,则贪可使也,诈可使也,况蕴德行而志功名乎!选举之制公矣,宁无腐儒而当事局,历济而投散者乎?黜陟之典当矣,宁无冗食备员之辈,隐贤遗才之叹乎?赏罚之令明矣,宁无滥竽而受赏,戴盆而免罚者乎?诚使宫各尽其人,人各尽其用,人人有忘私之公,事事有爱国之诚。
彻桑土于未阴之时,徙积薪于未火之日。一郡有警,则傍郡切震邻之忧;一时有警,则先时思噬脐之悔。敌至不惧,敌去不悔,不因人成事而老吾之师,不旷日持久而匮吾之财。内修外攘之实,必尽于条教之外;文恬武嬉之弊,必作起于玩习之余。则文德之敷,云行雨施;武节之建,雷厉风行。远可以复帝王之善治,上可以光祖宗之谟烈。国家亿万年之历,可以配天地于无穷矣。
臣愿陛下,益崇此德,益保此功,存无怠无荒之心,为可久可大之道。惟万几之暇,少加意焉,则凡所以策臣者,可次第而举矣。何暇于多言为哉?臣干冒天威,诚不胜战栗之至。臣谨对……?”阮虎洋洋洒洒的背了出来,眼看伯父搁下了手中的湖笔,方才松了一口气,嘀咕道:“读书真不是他娘人干的事?“
阮鹰与这篇文章甚是喜欢,无论是见识,还是笔锋,甚至用典都足以让他好好欣赏一番,所以他放下湖笔,便迫不及待的诵了起来,声音低沉缓慢,不时的摇头回味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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