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当然要看了,这样有意思的事情,不看天打五雷轰的!“高航大声叫道。
众人一声哈哈大笑。
天下事本就是这样,几家欢喜,几家愁。自接了奏折,老太监一刻都不敢停留,急急忙忙赶回了寝宫,将奏折呈送了上去,奏折很厚,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他虽然当皇帝不久,但也知道,奏折因有各种格式,所以奏事还简单,可要是长篇大论,可就繁琐的很,因此一些奏折,也显得脏乱,甚至有些官儿写错了字儿,为了偷个方便,干脆在上面修改,如此一来,将一个奏折弄得脏乱不堪,而眼前的这个奏折全无这些问题,干净的宛如刚刚做出来的纸扇,足见其用心,让黎利对此人多了几分好感,打开扉页扫了一眼,只见面上写着《陈六事疏》四个正楷大字,笔法苍劲有力,让人眼前一亮。
黎利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此人虽胆大妄为,总算是个识时务之人!“随即将奏折丢给了老太监,道:”念!?“
那老太监忙见奏折打开,但奏折太长,他只要又合上一部分,本想再好好整理一番再开始念叨,见皇上脸色不悦,哪敢再耽搁。
展开第二页,微微清了清桑子,大声念道:“臣闻帝王之治天下,有大本,有急务;正心修身,建极以为臣民之表率者,图治之大本也;审几度势,更化宜民者,救时之急务也。大本虽立,而不能更化以善治,譬之琴瑟不调,不解而更张之,不可鼓也。恭惟我皇上,践祚以来,正身修德,讲学勤政,惓惓以敬天法祖为心,以节财爱民为务:图治之大本,即以立矣。但近来风俗人情,积习生弊,有颓靡不振之渐,有积重难反之几,若不稍加改易,恐无以新天下之耳目,一天下之心志。臣不揣愚陋,日夜思惟,谨就今时之所宜者,条为六事,开款上请,用备圣明采择。臣又自惟,幸得以经术,遭逢圣主,备位辅弼,朝夕与同事诸臣,寅恭谐协,凡有所见,自可随事纳忠,似不必更有建白。但臣之愚昧,窃见皇上有必为之志,而渊衷静默,臣下莫能仰窥;天下有愿治之心,而旧习因仍,趋向未知所适。故敢不避形迹,披沥上陈,期于宣昭主德而齐一众志,非有他也。伏乞圣慈垂鉴,俯赐施行,天下幸甚,臣愚幸甚……?”
这番话儿虽洋洋洒洒,却的确是说政务,让黎利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人看样子不是与那帮迂腐的读书人有所不同,朕且听一听。”
有了这个心思,便在龙椅上落了座,端起一杯茶汤喝了一口,微微闭上了双眼。
在宫中做事,讲究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皇帝的一举一动早已被老太监看在眼里,见皇帝心气儿平复了下来,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翻开另外一折,继续念道:“臣闻天下之事,虑之贵详,行之贵力,谋在于众,断在于独。汉臣申公云:“为治不在多言,顾力行如何耳。”臣窃见顷年以来,朝廷之间,议论太多,或一事而甲可乙否,或一人而朝由暮跖,或前后不觉背驰,或毁誉自为矛盾,是非淆于唇吻,用舍决于爱憎,政多分更,事无统纪。又每见督抚等官,初到地方,即例有条陈一疏,或漫言数事,或更置数官,文藻兢工,览者每为所眩,不曰“此人有才”,即曰“此人任事”。其实莅位之始,地方利病,岂尽周之?属官贤否,岂能洞察?不过采听于众口耳。读其辞藻,虽若灿然,究其指归,芒未有效。此其久也,或并其自言者而忘之矣。即如昨年,皇上以虏贼内犯,特敕廷臣,集议防虏之策。当其时,众言盈庭,群策毕举,今又将一年矣,其所言者,果尽举行否乎?其所行者,果有实效否乎?又如蓟镇之事,初建议者曰“吾欲云云”,当事者亦曰“吾欲云云”,曾无几何,而将不相能,士哗于伍,异论繁兴,讹言踵至,于是议罢练兵者,又纷纷矣。
臣窃以为事无全利,亦无全害,人有所长,亦有所短,要在权利害之多寡,酌长短之所宜,委任责成,庶克有济。今始则计虑未详,既以人言而遽行,终则执守靡定,又以人言而遽止,加之爱恶交攻,意见横出,谗言微中,飞语流传,寻之莫究其端,听者不胜其眩,是以人怀疑贰,动见诪张,虚旷岁时,成功难睹。语曰,“多指乱视,多言乱听!”此最当今大患也。伏望皇上自今以后,励精治理,主宰化机,扫无用之虚词,求躬行之实效。欲为一事,须审之于初,务求停当,及计虑已审,即断而行之,如唐宪宗之讨淮蔡,虽百方阻之,而终不为之摇。欲用一人,须慎之于始,务求相应,既得其人,则信而任之,如魏文侯之用乐羊,虽谤书盈箧,而终不为之动。再乞天语,叮咛部院等衙门,今后各宜仰体朝廷省事尚实之意,一切奏章,务从简切,是非可否,明白直陈,毋得彼此推诿,徒托空言。其大小臣工,亦各宜秉公持正,以诚心直道相与,以勉修职业为务,反薄归厚,尚质省文,庶治理可兴,而风俗可变也。伏乞圣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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