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牢的一号山寨中,酒宴正喝得欢实,为了表示诚意,吕海将自己珍藏了多年的女儿红都拿了出来与众人分享,好酒好菜,加上好气氛,酒宴自是一片在一一片欢乐的气氛中进行,杨大人与众人杯来杯去,不免多了几杯,眼姐的眼神无比的哀怨,杨大人正思索着该想个什么法子来推脱一番,便在这时一匹骏马疾驰而来,马背上那将士一片风尘之色,这一路是狂奔而来大家搜索
因为那将士来得太过突然,竟已掩盖了众人喝酒的热情,吕海等人刚刚抬起的酒杯又放了下来,将士翻身下马,大步朝杨峥走来。
“大人……?“那将士单腿跪在地上,抱拳朗声道。
杨峥趁机放下酒杯,打着饱嗝道:“什么事?“
“黎利今日一早驾崩了?“那将士轻声道。
声音不大,但送来的消息绝对是一个惊雷,刚刚还在议论,低声说话的众人立即各自眼,闭住了嘴巴。
大厅中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个将士,很快就落在杨峥的脸上。
杨峥面上神色阴晴不定,略显红晕的脸上却喜怒哀乐,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那将士道:“消息可靠么?“
那将士道:“千真万确!”说完,从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个竹筒来,道:“这是王将军今日一早从义安城内收获的消息?”
杨峥眉头一皱,接过竹筒,利索的打开竹筒,从中取出一份小报,只眼,便忍不住念了起来:“朕嗣守鸿绪不足两年,深念上帝涉降之威,祖宗托付之重……朕为民父母,不得而卵翼之,民为朕赤子,不得而襁褓之,坐令秦豫丘墟,江楚腥秽,贻羞宗社,致疚黔黎,罪非朕躬,谁任其责?所以使民罹难锋镝,蹈水火,堇量以壑,骸积成丘,皆朕之过也。使民输驺挽栗,居送行赉,加赋多无艺之征,预征有称贷之苦,又朕之过也。使民室如悬磐,田卒污莱,望烟火而无门,号泣风而绝命,又朕之过也。使民日月告凶,旱潦存至,师旅所处,疫蔓为殃,上干天地之和,下丛室家之怨,又朕之过也。至于任大臣而不法,用小臣而不廉,言官前鼠而议不清,武将骄懦而功不举,皆朕抚驭失宜……忠君爱国,人有同心,雪耻除凶,谁无公愤!……”
大厅一阵沉默后,变得热闹起来,议论纷纷,只听得杨峥继续道:“政不加修,祸乱日至。抑圣人在下位欤?至于天怒,积怨民心,赤子沦为盗贼,良田化为榛莽;陵寝震惊,亲王屠戮。国家之祸,莫大于此。今且围困京师,突入外城。宗社阽危,间不容发。不有挞伐,何申国威!朕将亲率六师出讨,留东官监国,国家重务,悉以付之。告尔臣民,有能奋发忠勇,或助粮草器械,骡马舟车,悉诣军前听用,以歼丑类。分茅胙土之赏,决不食言——?“此番诵来,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痛心之感。刚刚还议论不易的声音立即变得小了许多,小报的最后写道:“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致逆贼直逼京师,然皆诸臣之误朕也,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刚刚议论的声音,到了这一刻再无任何的声响,整个大厅一片宁静,唯独数百双眼睛盯着杨峥一动不动,当然了眼神也有不同,哀牢大小官员则是惊讶,而大明黄福等人则是惊喜,黎利此时驾崩对于眼前的局面如何,他们比谁都清楚,而吕海等人则是暗自庆幸当年做出明智的决定,不然那有今日。
杨峥诵读完毕,将小报慢慢卷起,放在袖中,抬头眼众人,缓缓道:“黎帝慨然有为。即位之初,沈机独断,刈除奸逆,天下想望治平。惜乎大势已倾,积习难挽。在廷则门户纠纷。疆埸则将骄卒惰。兵荒四告,流寇蔓延。遂至溃烂而莫可救,可谓不幸也已。然在位两年,不迩声色,忧劝惕励,殚心治理。临朝浩叹,慨然思得非常之材,而用匪其人,益以偾事。乃复信任宦官,布列要地,举措失当,制置乖方。祚讫运移,身罹祸变,岂非气数使然哉。迨至大命有归,妖氛尽扫,而帝得加谥建陵,典礼优厚。是则圣朝盛德,度越千古,亦可以知帝之蒙难而不辱其身,为亡国之义烈矣。”
众人一阵沉默,这份评价虽是从大明官员的口中说出,但也贴切,并无贬低夸大之言。
一旁的黄福轻叹了声,道:“黎利非亡国之君,而当亡国之运,又乏救亡之术,徒见其群臣之乱,孑立于上两年之久。而帷幄不闻良,平之谋,行间未睹李郭之将,卒致宗社颠覆,徒以身殉,悲夫!“。
吕海这时也站了起来,略一沉吟道:“黎利之继统也,臣僚之党局已成,草野之物力已耗,国家之法令已坏,边疆之抢攘已甚。黎利虽锐意更始,治核名实,而人才之贤否,议论之是非,政事之得失,军机之成败,未能灼见于中,不摇于外也。且性多疑而任察,好刚而尚气。任察则苛刻寡恩,尚气则急遽失措。当夫群盗满山,四方鼎沸,而委政柄者非庸即佞,剿抚两端,茫无成算。内外大臣救过不给,人怀规利自全之心。言语戆直,切中事弊者,率皆摧折以去。其所任为阃帅者,事权中制,功过莫偿。败一方即戮一将,隳一城即杀一吏,赏罚太明而至于不能罚,制驭过严而至于不能制。加以天灾流行,饥馑洊臻,政繁赋重,外讧内叛。譬一人之身,元气羸然,疽毒并发,厥症固已甚危,而医则良否错进,剂则寒热互投,病入膏肓,而无可救,不亡何待哉?是故明之亡,亡于流贼,而其致亡之本,不在于大明,而在于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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