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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平日见不到的一切一切都溶在这一片淡雅、轻柔、迷朦、缥缈的如织月色之中,与白日艳阳照耀下的一切相比,这喧闹的河面,何尝不是他们眼里的美景呢?这种角色的互换,自不是这些身在画中而不知画的官家老爷所能体会得出的。∽↗,
有了这么一大帮有钱有地位,又舍得花钱的主儿,商家自不会放过这些有钱的主儿,他们将时下最新鲜的水果,最热腾的饭菜,最淳朴的美酒,最流行的画卷,书本,精致的点心,通过翩翩一叶,穿过厚厚的水藻,划向了那优美的画卷,如是画卷不再是静态的,那里有了声音,豌豆黄、象鼻子糕、馓子麻花、麻团、焦圈、面茶、杂碎汤、豆汁等八十余种,聚集了京味小吃之精华的小吃,被一个个的商家没完没了的叫嚷,那声音锵锵有力,却有绵厚悠长,透着大明子民固有的自信。
杨峥边走边走,望着眼前动人的画卷,只恨自己没有张择端的画笔,如不然就这通惠河的二十里何尝不是一副《清明上河图》呢?心头虽有遗憾,却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刘三道:“大人,前面就是最后的十里地了?”
杨峥哦了声,将帘布拉开了几分,将一双好奇的目光看了出去。
若说十里秦淮河是镜湖春游甲吴越,莺花如海城南陌。十里笙歌声不绝,不待清明寒食节,那么通惠河的最后十里就是八百里湖山知是何年图画;十万家灯火尽归此处楼台。见说孤帆去,东南到会稽。春云剡溪口,残月镜湖西。一样的河面,呈现的却是不一样的景致,自从这十里疏通后,才算真正解决了大运河的最后结症,使漕运的粮食和各种货物直接运到大都城里的积水潭。漕运最多时,一年可运粮达二百万担。但到明初,因为战乱,还有大将徐达修建北京城时,北京城的南城墙向南移,从万宁桥到崇文门外的河道已不便漕运。漕运只能到东便门外的大通桥下,因此通惠河当时又叫大通河。明永乐年间修建的紫禁城、社稷坛、太庙、天坛等皇家古建,所用的大木、神木等,因只能运到崇文门外,故在崇文门外建立了”神木厂”(今花市大街处)。以后通惠河又遭淤塞,虽有几次疏通,但因各种原因,疏通失败。到嘉靖七年,因大量皇家坛庙古建等的需要,在巡仓御史吴仲的主持下,又一次疏通通惠河。吴仲是按照郭守敬的引水路线加以疏通,并取得成功。据《通惠河志》载:”寻元人故迹,以凿以疏,导神仙、马眼二泉,决榆、沙二河之脉,汇一亩众泉而为七里泊(瓮山泊),东贯都城。由大通桥下直至通州高丽庄与白河通。凡一百六十里,为闸二十有四。”这段运河才算是彻底繁荣了起来,北京的古建,来自南方的云、贵、川、鄂等省的木材,莫不是是通过大运河和通惠河运到京城的。在元明清三代,京城人民吃的粮食也大多来自南方,如明嘉靖年间吴仲疏通通惠河后,一年从南方运粮可达四、五百万担。又如明正统年间,土木之变后,瓦剌部入侵北京。兵部尚书于谦为防止瓦剌部到通州抢粮,就从通州向出运粮,用了五百辆大车,日夜抢运,一直运了半个月。后瓦剌部果然去通州抢粮,结果落空,这十里的功勋,比起大明的任何一个开国功勋只多不少。
但运河不会说,也不屑说,至今千里赖通波。足以说明它的一切。
河两岸的住户均枕河而居,大多单门独院,粉墙黛瓦,马头山墙,灰白墙脚线,偶有新建楼房则酒肆也不少,与前面的十里的喧闹相比,这里反而宁静了许多,qing楼酒肆里,古色古香的小楼,靠街窗户里头摆了几张木桌竹凳,架一个瓷炉,炉上放上一壶清茶,茶汤沸腾,白色的烟雾袅绕升起,几个清客嘻嘻笑笑落了座,吃茶聊天,偶尔扭头看看街边的景色,或冲着刚刚走出来的勾栏女子打趣了几声,这里的女子多半会写才艺,诗词歌赋更是好手,常常做出迅速的反击。如这个清笑骂了声:“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那女子只是咯咯一笑,随口丢了句:“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一唱一和,宛如画卷。杨峥边走边看,只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的一双眼睛不够用,恨不得前世的时候,没能学来那丹青妙笔的本事,又或者没带来一副好的胶卷,留下这里的一切,正暗自懊悔之时,耳旁已荡漾起婉转的琴声,也不知那家公子在楼上品茗听曲。曲子淡雅,婉转,涓涓如流水,让人忍不住停下了匆忙的脚步。
片刻,琴声里伴随着歌声,歌声并不清脆,算不上什么大家,但胜在流畅,侧耳细细听去,竟是柳永的《曲玉管。陇首云飞》。
陇首云飞,江边日晚,烟波满目凭阑久。一望关河萧索,千里清秋,忍凝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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