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马皇后还算清醒,觉得有点过分,劝道:“不祥之民,天将灭之。陛下何诛焉!”祖父才保住小命,发配云南,落得客死他乡的下场,这么做并非此举不可行,而是找错了对象。
洪武爷是一国之君,为人性子,他连誓死追随他的开过功臣都能杀,这样的人只能共患难,不可共富贵,祖父寻求他的庇护,不被杀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再看纪纲,此人虽是臣子,但为人飞扬跋扈,桀骜不训,诡计多端,曾矫旨下盐场取盐数百万斤,夺官船运输,尽入私囊。构陷富商上百家,夺其资为己有。还曾阉割良家幼童数百人,服侍左右,这样一个不知消灾躲避灾祸的人,势力再大,能力在强,人脉再好,一旦圣眷不再,昔日的重重的就是杀死自己的利器,这样的人虽能成事,但不能长久。
而徐家就不一样了,先不说祖上魏国公追随洪武爷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就是魏国公为人低调,知道收敛的性子,徐家子孙都很好的继承了,大明开国将近六十年,徐家不但没有衰败之势,反而日益壮大,若不是懂得经营之道,是断然走不到这一步的,再看徐家一个皇后,两个国公,当朝皇帝又是自家亲戚,算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了,这样的大家族,绝不是纪纲可比,所以从徐显宗亮明身份的那一刻,沈衡就已做出了死死抱住徐家这条比大象腿还要粗的大腿不放手。
自古经商,想要发达莫不是离不开官家的庇护,这一点在大明尤其是变得明显,山西的晋商、浙江的浙商、安徽的徽商哪一个大家族的背后,不是有官场的影子在支持他们,若不然士农工商,商人本是最末等,哪有与天下争利的资本,他们沈家想要再次壮大,就离不开这个“官”字,他本正头疼,哪儿去找一个可以靠得住,信得过,站得稳,且对自己沈家不嫌弃的官儿,没想到老天爷竟送给他送了一个这么大的礼物,大得让他有些不相信这是真的,但这一切就是真的。
天下的官儿大的是有不少,可能比得过徐家的已经没几家了,这样的大腿老天爷送上门了,除了紧紧抱住他再也想不出其他了。
毕竟是年纪大了,这么一番思索,顿时感到有些疲倦,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茶,从旁边一堆卷宗中,精心的挑选出了一本书卷来,昏黄地罩灯下映射出事书卷扉页上几个字儿来――《太平广记•;神仙传》,这是一本杂书,宋代以后,唐人本已逐渐散失,话本、杂剧、诸宫调等多从《太平广记》一书中选取题材、转引故事,加以敷演;说话人至以”幼习《太平广记》”为标榜。宋人蔡蕃茄曾节取书中的资料,编为《鹿革事类》、《鹿革文类》各三十卷,算是一种流行的杂书,与这种书一心为科举之人断然不回去诵读,但沈衡却是极为喜欢,若说四书五经里有读书人的圣人之言,圣人大道理,那么这本《太平广记》同样有他的圣人之言,圣人之理,事实上几乎每个商人都会在家中放上一本,不时的看一看,这倒不是商人都喜欢传奇,事实上比起阅读前人的传奇,他们更喜欢创造属于自己的商业传奇。之所以人人都看,那是因为书中有一个他们绕不过的大人物――陶朱公。
这陶朱公在商人的眼里的地位,就好比孔子在读书人心目中的地位,都是超凡入圣的人物,诸勾践灭吴后,化名姓为鸱夷子皮,遨游于七十二峰之间。期间三次经商成巨富,三散家财,自号陶朱公。世人誉之:”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后代许多生意人皆供奉他的塑像,称之财神。《太平广记•;神仙传》有老子“在越为范蠡,在齐为鸱夷子,在吴为陶朱公”一说。史学家司马迁称:“范蠡三迁皆有荣名。”史书中有语概括其平生:“与时逐而不责于人”;世人誉之:“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
灭吴后,范蠡向勾践提出了自己隐退的想法。勾践极力挽留,并威胁他说,如果坚持要走的话,就会杀掉范蠡及其妻子。但范蠡并不动摇,决然地走了。
范蠡还告诫文种要知退,说:“高鸟已散,良弓将藏;狡兔已死,良犬就烹(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然而文种不听。果然,后来勾践赐文种一剑:“子教寡人伐吴七术,寡人用其三而败吴,其四在子,子为我从先王试之。”种遂自杀。
范蠡辗转来到齐国,变姓名为鸱夷子皮,在海边结庐而居。戮力耕作,兼营副业(捕渔、晒盐),很快积累了数千万家产。范蠡仗义疏财,施善乡梓,他的贤明能干被齐人赏识,齐王把他请进国都临淄,拜为主持政务的相国。他喟然感叹:“居官致于卿相,治家能致千金;对于一个白手起家的布衣来讲,已经到了极点。久受尊名,恐怕不是吉祥的征兆。”于是,才三年,他再次急流勇退,向齐王归还了相印,散尽家财给知交和老乡。一身布衣,范蠡第三次迁徙至陶(今山东肥城陶山,或山东定陶),在这个居于“天下之中”(陶地东邻齐、鲁;西接秦、郑;北通晋、燕;南连楚、越)的最佳经商之地,操计然之术(根据时节、气候、民情、风俗等,人弃我取、人取我予,顺其自然、待机而动)以治产,没出几年,经商积资又成巨富,遂自号陶朱公,当地民众皆尊陶朱公为财神。史学家司马迁称:“范蠡三迁皆有荣名。”史书中有语概括其平生:“与时逐而不责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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