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只怕未必吧?”况钟心里嘀咕了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同样回了一礼道:“老大人说笑了,既是小事,差人来说一声便是了,何须老大人亲自跑一趟呢?”
“你当老夫愿意来么,若不来,你的人望怎么刷,我儿子你放不放啊?”金老子心里暗自叹了声,面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道:“话虽不错,可这事儿家中的下人做不了,不得已老夫只得亲自跑一趟了?”
况钟虽知金老爷子这次前来,必是为了金公子一事,可对方迟迟不开口,自己也不好多问,只好顺着他的话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
约莫说了一盏茶的功夫,金老爷子便长叹了声,面露悲切之色,嘴唇嘘动,显然是在酝酿某种情绪,或者是接下来的话儿该怎么说?“
“正事儿来了?“况钟自言自语的声,声音却是极低,即便是站在他身后的衙役,也没听见。
金老爷子酝酿了片刻,仍旧没说话,倒不是他不想说,只是话到嘴边,却迟迟开不了口,这也难怪,当朝二品的尚书,要腆着老脸,去给一个四品的官儿下跪求情,这事儿可不是说做就能做的,平日里只有求他的官员,何时轮到了自己去求,人都说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殊不知屈,是一种难得的糊涂,一种“水往低处流”的谦恭。在名利纷争中的“恕”,在困境中求存的“耐”,在负辱中抗争的“忍”,在与世无争中的“和”。而“伸“,是以退为进的谋略,以柔克刚的内功,以弱胜强的气概;是“不战而胜”的变通策略,是“无可无不可”的两便思维,是“有也不多,无也不少”的自如心态。道理虽谁都懂,却未比人人能做得到,若不然淮阴侯忍kua下之辱也不会一直被人传唱至今了,之所以会有这种结果,说到底还是这个屈字上,难以放下那份脸面,身段。
见老爷子面色变幻不定,况钟也不好多问,只是在一旁坐着喝茶。
大堂里没了百姓,难得变得清净起来,唯独况大人细细品味茶汤的声响,一声声在大堂里回荡。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金老爷子重重地吐了口气,似放下了心头的某种包裹,整个人变得有些不一样,人还是那个人,但神态,眼神却有了变化。
只听得金老爷子呢喃道:““淮阴屠中少年有侮信者,曰:‘若虽长大,好带刀剑,中情怯耳。’众辱之曰:‘信能死,刺我,不能死,出我kua下。’于是信孰视之,俛出kua下,蒲伏。一市人皆笑信,以为怯。我不过是放下身段而已,难道比淮阴侯kua下之辱还要难做么,淮阴侯国士无双般的人物尚且如此能屈能伸,老夫不过是一个富家翁而已,脸面还能比得过淮阴侯么?“这一番呢喃,金老爷彻底放开了,看了一眼况钟,忽的一拉袍泽,双腿便跪了下去。
这下来得太过突然,不但众人都始料不及,就是有了提防之心的况钟也没想到金老爷子会来这一招,顿时吓了一大跳,总算是他见识得快,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快步上前,双手托起金老爷的双手,道“老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折煞下官了?若传扬了出去,况钟还如何在这苏州立足啊?“
一旁的金二公子则心里暗叹了声:“这老爷子还真敢跪啊,这下有好戏看了,看你姓况的如何收场?”
百姓看得目瞪口呆,二品官给四品官下跪,这戏码是不是反过来了,戏文里不是这么唱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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