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嘴也不知是不是了抹了蜂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了?“妇人笑着道。
“抹的不是蜜糖,是对夫人的情谊?这情谊就好比这酒,越老越香?”沈老爷子哈哈大笑道。
妇人面上羞红,白了沈老爷子一眼,嗔道:“老不正经的?一把年纪了,也不怕人笑话?“
沈老爷子哈哈一阵大笑,道:“我与妻子说些体贴的话儿,谁敢笑话,谁能笑话?”
妇人心头欢喜得厉害,面上却不好表露,轻声道:“就你歪理多?”
沈老爷子大乐,抓着妻子的手腕道:“这不是歪理,这是人之常情,旁人还真笑话不得,谁也没规定,这天下体贴的话儿,都是年轻人说的,老年人就活该说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么?”
妇人又是一阵嬉笑,只觉得这辈子有这几句儿,便是陪着这个男人吃再多的苦楚,遭受再多的磨难也值了,女人这辈子要的并不多,不外乎一个知道心疼自己的男人,她很幸运遇到了这个男人。
沈老爷子并没有松开抓着的那一只小手,轻轻揉捏了一阵,才轻声道:“咱们虽不能退,可你所说也不无道理,等帮魏国公度过了这次难关,我试着给国公提一提,咱们陷进去了也就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万万不可往他们陷入太深,该退的还是退了?总好过终日这般战战兢兢的过活着?”
妇人温顺的嗯了声道:“这样最好不过了?”语气说不出的温柔。
沈老爷子颔了颔首,抓着那一双小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夕阳下,海棠花前,这一对老人就这么彼此的看着对方,似是从未看得如此认真,旁边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正双手捧着书卷,高声吟哦:“思鲁尝谓吾曰:“朝无禄位,家无积财,当肆筋力,以申供养。每被课笃,勤劳经史,未知为子,可得安乎?”吾命之曰:“子当以养为心,父当以学为教。使汝弃学徇财,丰吾衣食,食之安得甘?衣之安得暖?若务先王之道,绍家世之业,藜羹褐,我自欲之。”
九日的功夫转眼即逝,这一日莺飞草长,苏州桃花满城,整个苏州已弥漫在一片花海的海洋之中,如此美好的时光,正是一年最值得欣赏的时候,虽说水灾还在继续,春荒还遥不可及,但丝毫不影响苏州的百姓踏青游玩,据说这两日苏州的姑苏、太湖一带游客可不少,大多数人,三三两两,租一只小船,泛舟太湖,大户人家则是携带妻妾与船上或舞文弄墨,或行令猜拳,眼福、口福为之一饱,苏州毕竟是文人墨客之地,文化兴盛,迷人的园林景观,小桥流水。苏州的吴歌如同柳永的婉约词派,温婉细腻、含蓄优美,每年的春日总少不了传回几首动人的歌谣,这般美好的时光,杨大人可没这个功夫去欣赏,就是今日一早,传回来的歌谣,他只是匆匆听人吟哦了几句,便就此作罢,米价的形势,容不得他花更多的功夫去理会这些琐事,他必须将全部的精力,智慧都用来打好这场价格大战,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事,却丝毫不输给战场的厮杀,甚至更残酷,与他而言,这里没有后退,没有迂回,甚至没有任何兵法,经验可寻,有的只是他精准无比的判断,杀伐的勇气,这些没人给他参谋,也没有哪一本书本可以用来参详,他只能靠着前世的经验,摸索出属于他杨氏的商战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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