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凡福之绸丝,漳之纱绢,泉之蓝,福延之铁,福漳之橘福兴之荔枝,泉漳之糖,顺昌之纸,无日不走分水岭及浦城小关,下吴越如流水。其航大海而去者,尤不可计。皆衣被天下。燕、赵、秦、晋、齐、梁、江、淮之货,日夜商贩而南,蛮海、闽广、豫章、楚、瓯越、新安之货,日夜商贩而北。张家口本荒徼,初立市场,每年缎布买自江南,皮张易自湖广。因广召商贩贸易,号民市。兼收其税,充诸将吏廪犒需。时真有胡越一家气象。后几议设税珰,梅国桢特再疏止”
“平阳、泽、潞豪商大贾甲天下,非数十万不称富,其居室之法善也。其人以行止相高,其合伙而商者名曰伙计,一人出本,众伙共而商之,虽不誓而无私藏。祖父或以子母息モ贷于人而道亡,贷者业舍之数十年矣,子孙生而有知,更焦劳强作以还其贷,则他大有居积者,争欲得斯人以为伙计,谓其不忘死肯背生也,则斯人输小息于前而获大利于后。故有本无本者咸得以为生。且富者蓄藏不于家,而尽散之于伙计。估人产者,但数其大小伙计若干,则数十百万产可屈指矣。盖是富者不能遽贫,贫者可以立富,其居室善而行止胜也。”
“吴中素号繁华,迨宣德五年,余恒三四年一入,则见其迥若异境,以至于今,愈益繁盛,闾阎辐辏,万瓦甃鳞,城隅濠股,亭馆布列,略无隙地。舆马从盖,壶觞罍盒,交驰于通衢。水巷中,光彩耀目。游山之舫,载妓之舟,鱼贯于绿波朱之间,丝竹讴舞与市声相杂。凡上供锦绮,文具,花果,珍羞奇异之物,岁有所增,若刻丝累漆之属,自浙宋以来,其艺久废,今皆精妙,人性益巧而物产益多。至于人材辈出,尤为冠绝。作者专尚古文,书必篆隶,骎骎两汉之域,下逮唐,宋未之或先。此固气运使然,实由朝廷休养生息之恩也。人生见此,亦可幸哉。浙十一郡惟湖最富,盖嘉、湖泽国,商贾舟航易通各省,而湖多一蚕,是每年两有秋也。闾阎既得过,则武断奇赢、收子母息者益易为力,故势家大者产百万,次者半之,亦孚封君。其俗皆乡居,大抵嘉禾俗近姑苏,湖俗近松江,缙绅家非奕叶科第,富贵难于长守,其俗盖难言之。”记录几乎涵盖了整个大明所有商业发展的情况,从中看似运用了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但不可否认随着天下承平,大明的商业的确迎来了最好的时机,文章所说的并非没有,单说江浙一带足够让人信服,能让皇帝放下身段留下这么多的文字,花费心思去调查这一切,的确是难得的事情,更厉害的是文章记录商家的重重辉煌,无疑是给了文武百官一记响亮的耳光,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天下的商人困苦不堪么,天下商人都吃不上饭,穿不上衣衫,可朕怎么看到了是他们过着锦衣玉食,腰缠万贯的日子呢,到底是你们说的是真,还是朕调查的是假,杨峥几乎能想象出皇帝在写出这篇文章时,嘴角一定是带着坏坏的笑容,将心头的那口郁闷的怒气彻底撒了出来,朕就是让你们看看,这天下未必都是你们说的那个样子,还有就是既然天下的商人都不是缺衣少食,过的也不是困苦的日子,按照祖宗定下的规矩,朝廷伸手向他们收些税收怕是应该的吧,再说了工不出,则农用乏;商不出,则宝货绝。如今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江南灾情不断,北方浑河水暴涨,徐家等处决口,造成顺天、保宁、真定、河间等二十九个州县发大水,庄稼被淹。七月,黄河水位猛涨,于开封决口,淹没了其所属祥符(今河南开封县)、中牟、阳武、通许、荥泽、尉氏、原武、陈留等八县的居民、庄稼。还有云贵等地也是天灾不断,这些你们都不是不知道,百姓的日子过不下去,户部又没有银子,而商人一个个富得流油,收点商业税还不应该的么,你们处处阻扰,处处言商人之苦楚,莫非你们有什么私心不成?”
虽说这一番景象都是自己揣摩的,但杨峥相信皇帝就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否则不会单单将商人的锦衣玉食的画面以为文字记录下来,事实上这些与他文章所要阐述的观点毫不相干,可皇帝却不惜花费大量的笔墨去描述,其用意就明显了,那是告诫天下的官儿谁敢再言商人的困苦,谁就是有私心了!“
这一招不可谓不厉害,以皇帝九五之尊说出这样的话,分量何其大,就算再想为商人说话的官儿,在私心面前怕也不好说什么,却非他不想做这个官儿,事实上不少官儿就看明白了皇帝的心思,吏部尚书郭琎首先表明了立场,在紧挨着皇帝文章左侧同样刊登了他的文章,他在文章说:“余尝总揽市利,大都江南之利,莫大于罗崎绢纤,而三吴力最。即余先世,亦以机杆起家,而今三吴之以机抒致富者尤众。西北之利,莫大于绒褐毡裘,而关中为最。有张姓者,世以畜牧为业,以万羊称,其畜牧为西北饶富甲于秦。其他藉以富厚者,燕周齐晋之郊亦夥矣。其僻远的江西铅山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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