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双眼一亮,嘴角带着一丝灿烂的笑容,冲着王振点了点头,随即挺起胸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开口接过王振的开头道:“孔子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于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孙,微矣。”
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
孔子曰:“益者三乐,损者三乐。乐节礼乐,乐道人之善,乐多贤友,益矣。乐骄乐,乐佚游,乐宴乐,损矣。”
孔子曰:“伺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太子的声音洪亮中透着稚气,一番圣人之言诵读下来,显得朝气蓬勃。
王振不等他背诵完毕便大声叫了三个:“好,好,好!你背的都比先生都好了,皇上一定满意的?”
太子道:“这都是先生教得好?”
王振道:“不,不,这是殿下聪颖,可不是奴婢教得好?”
太子道:“不是的,是先生教得好才是?”
这主仆二人你来我往的谦让不可开交,便听得远处钟鼓楼的钟声“当!当!当……?“响了六下,两人立即停止了争论,太子扭头看了一眼钟声的方向,吐了口气,对王振道:“时间到了,我们去吧,可别让他们久等了?”
王振看了一眼钟鼓楼的地方,提醒道:“做臣子的多等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太子还怕他们说什么不成?”
太子道:“先生忘了,你不是时时说诚信者,天下之结也,孤为太子国之储君,哪能做出言而无信的事情来呢,这岂不是与圣人,先生的教诲不符?再说了那些大臣等孤那是因孤是太子,迫于父皇的威严,他们不得不等,可心里未必愿意,他们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还指不定如何骂孤不懂事呢?”
王振呆了呆,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太子,这几年来他可是看着太子长大的,太子固然是天资聪颖,但他一直把这看做是生在帝王家的缘故,不曾留意,如今看来是他的疏忽,帝王家的残酷固然可以让这个六岁的孩子聪颖早慧,但那份见识却不是人人都有的,一个六岁的汉子能看出这一点,就单单不能用聪颖来形容他了,六岁年龄掩盖的睿智,此时此刻展露无遗了。
见王振迟迟没说话,太子有些奇怪地扭过脸来看了一眼先生,略显担心的问:“先生,你不说话,是不是孤这话儿说错了?”
“不,不,殿下说得太对了,君无信用不能使民,失去民心则不能守国。所以古代圣王不欺四海,五霸不欺四邻。善治国者,不欺其民;善齐家者,不欺其亲。殿下小小年纪便能明白这个道理,实乃天下之福,大明之福啊!”醒悟过来的王振大声道。
太子到没想到自己这一番话竟引起了王先生的赞扬,顿时满脸的欢喜,正要说什么,却听得王振笑着道:“殿下这天不早了,殿下可不能光说不练?”
太子立即恩了声,道:“先生说的是,孤这就去?”
主仆二人出了东宫,早有各种仪仗迎了上来,虽说只有六岁,但这样的阵仗却没少见,只见他收起方才的嬉笑神色,一本正经的走了过去,在众太监侍卫的搀扶下坐上了早已准备的玉辂,王振跟在身后,看着自己这个得意的弟子年纪不大,但举手投足之间颇具帝王之气,让人小瞧不得,非但是他有这样的感觉,他斜眼看了一眼四周的侍卫,太监多半是垂首而立,不敢直视,不由得暗暗感慨了一番。
随行的太监扯开了嗓子喊了两声,庞大的仪仗队伍方才缓缓往大本堂而去,王振忙收起心思,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皇太子出阁读书的规矩,是朱元璋定下的,这位洪武老皇爷出身穷苦人家,自己没读过多少书,与战乱中学了一身本事,对于诗书看得极重,所以登基之初便定下了被不少规矩,其中宫廷教育的规矩最多,主要是针对两块,一块是针对皇帝本人的日常教育,这一点他在位时便做出了榜样,不管在争夺江南的时候,还是与鞑子交战的时候,但凡有了空闲,便令身旁的才学之士李善长、刘伯温、宋濂给自己讲学,做了皇帝后,更是延续了前朝经筵传统,并作为子孙后代必须遵循的规矩,其用意在使帝王的讲学不致间断,以收持之以恒之效。明人十分注重经筵,视为讲学第一事,认为:“经筵一日不废,则圣学圣德加一日之进;一月不废,则圣学圣德加一月之进。盖人之心思精神有所繁属,则自然强敏。经筵讲学,正人主开广心思,耸励精神之所也。”他本人更是学习不断,“经筵”几乎天天开,每天都召集文臣儒士前来,探讨历代治国的兴亡得失,从中明白治国的道理,可以说朱元璋早前定下的许多规矩,都是通过不断学习所得后总结出来的,最广为流传的一件趣事,便是洪武二十年的一次经筵了,当时有文臣提出了孟子“君之视臣如土芥,则称视君如寇仇”的观点,引得朱元璋大怒,当场大骂说:如果这个老头活到现在,我肯定砍了他。为此将孟子的像搬出了孔庙,他几千年配享孔庙的资格,就被朱元璋认为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给取消了,这等事情可谓是千古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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