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宣德七年到宣德八年,商业店铺足足增加了三千多家,市舶司的赋税也比去年多了八十万两,也就是说,今年的赋税光是江南就能突破六百万两,这个数目足以让他的户部尚书锦上添花,这还不算,随着西洋之行的顺利出行,大明开海禁的消息早已通过郑和的宝船传递了西洋诸国,爪哇、苏门答腊、苏禄、彭亨、真腊、古里、暹罗、榜葛剌等西洋诸国的商人已频繁往来大明,他们带着货物从大明购买他们需要的青花瓷器、青瓷盘碗、麝香、烧珠、樟脑、橘子、茶叶、漆器、雨伞、金、银、铁鼎、铜钱、湖丝、绸缎、丝锦、铁制农具以及金属制品等,大明的丝绸、瓷器等深受他们的欢迎,短短两年的功夫,与西洋诸国的贸易数额竟是永乐年六次西洋之行的总和,因朝廷罢黜朝贡,兴市舶司,西洋所带来的商业好处竟有四百万之多,算上北方增长的四百万,云贵等地的一百万,宣德八年的赋税足以突破一千五百万,一千五百万足以让他这个户部尚书傲视群雄了。
高兴归高兴,但他并不糊涂,户部能一举从六部之中成为最热门的部门,全赖杨峥江南之功,他相信随着江南商业日益成熟,海禁的政策持续下去,他这个户部尚书就不用担心没有功勋可说了,冲着这一点,这一杯酒他敬得真心实意。
杨峥自不知这一辈酒还有这么多心思,眼看对方端上酒杯,也不客套,一仰头一杯酒便喝了干净。
众人纷纷叫好,胡滢也大笑不止,少不了要说些赞扬的话。
有了杨士奇、胡滢这等老臣做表率,下面的官儿自然也不敢怠慢,轮流敬酒,一圈下来,杨大人一口下酒菜都没吃,便喝了差不多,只好红着脸一一告饶了。
众人看他模样,但也没有步步紧逼,喝了几杯酒汤后,便开始说些闲话,京城从来缺的不是闲话,更何况是内阁的大学士、六部的尚书,个个见多识广,趣事自是不少,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趣事,在这种酒桌上全都说了出来,引得阵阵的欢笑。
相比这些听着不错的趣事,唯独一件事引起了杨峥的注意,宣宗皇帝在京城让太监开了几家店铺,取名为皇店,任由太监去经营,这事儿看似是一件小事,但太监去经营,难免有些破坏市场的感觉,当然了这事儿他也是顺着耳朵听一听,并没有当真,众人说了京城的种种趣事,本着来而不往的原则,杨峥就要说这四年来苏州的趣事了,虽说有些强人所难,但好在这四年来,苏州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一手经营的,豪门地主,百姓家里长短的趣事不少,因此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趁着酒劲儿竟说了不少,百姓的家里长短往往是天下最有趣的趣事,这些平日高高在上的官儿,所闻所见都是尔虞我诈,陡然听到这些趣事,少不了哈哈大笑。
当说到如何斗大户,改革市舶司,如何设置商籍,如何应对商业的闹腾,苏州雪灾,水灾,居高不下的粮食危机,无论是六部尚书还是内阁大学士,莫不是将自己置身在那样的环境下去处理这件事,细细思来,莫不是摇头不止,对杨峥的敬佩不是心服口服,六部几个年轻的侍郎,起先对杨峥年纪轻轻便赢得众人的看重颇有些不服,内心深处甚至认为这是人家运气好,直到杨峥说出苏州种种,才发现这样的局面,若是换做了自己,怕是一件事也做不成,这时才对眼前的这个比自己年轻,没有科名在身的二品官儿从心里的敬佩。
酒桌上的气氛一好,许多规矩也都就没人在乎了,几圈下来,杨峥虽不至于口无遮拦,但也说了不少荒唐事,但这些官儿非但没人指责,反而隐隐有些讨好的一味,这让他有些疑惑,这种疑惑随着酒席进入了**,更明显。
碍于人多,杨峥也不好询问,只好等着酒席散去了才有了计较,和杨士奇上了轿子,刚拉下帘布,杨峥就迫不及待的问上了:“杨大哥你唱的这是哪一出?”
杨士奇打着酒隔道:“为你接风洗尘啊?”
杨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当我是傻子啊,你见过一个二品官儿返回京城内阁大学士,当朝六部尚书亲自来接风洗尘的么,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儿?”
杨士奇看了他一眼,笑着道:“看出来了?”
杨峥惊道:“这么说还真有事啊?”
杨士奇没好气的道:“你这人还真是,没事你不断的问,当真有事了,你又不乐意,你说吧,到底想不想知道?”
杨峥道:“你少来,我看这事儿八成是你出的主意,没准儿还与你有关,还不快说?”
杨士奇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我的杨小弟,就知道这事儿瞒不过你?”
杨峥哼了声道:“什么瞒不过,旁人我是不知道,你这老狐狸我可是交往了也有十年了吧,十年足以看清楚一个人,无利不起早从来都是你的人品,我啊,就是看到了你这一点,才猜到了这里面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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