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沉吟了一会儿后,杨士奇重新说道,“身为外臣,皇上的私生活他这个首辅的确不便说,因为宫廷许多忌讳是不能说的,自己一旦劝说,难免会流传出来,无论是处于保护皇上名声,还是出于自己,他都不方便说太多。”
对于这一点,杨峥自然理解,颔了颔首道:“人人都说这大明宰辅,威风八面,其实也是夹着尾巴做人的老实人吧了,看你如今这样子,哪还有半分威风八面的神情!”
杨士奇淡淡一笑,道:“你不是早说了,这官场就是一座围城,这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想进来,从来都是如此,唯有进来的人才知道,这首辅其实也没他们想象的那么好。”
杨峥点了点头道:“杨大哥说的是,这官场可就是一座围城么,把人都围起来了,只可惜在围城里的人明明活得不痛快,却还拼命往里面钻,钻到了头,才发现,其实在外面还更好些!”
杨士奇回味了一番,哈哈大笑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只可惜这天下的事,有些道理明明知道,却是置之不理的。
杨峥一番感慨后,也跟着笑了一阵。
两人笑罢,才听得杨士奇叹了声道:“杨小弟,你我相知多年,可谓是肝胆相照,彼此熟悉,今日有个请求不知当说不当说?”
对于杨士奇今日请客吃饭的目的,杨峥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此时又听他说了这么多,再不明白,那就不用在大明官场混了,颔了颔首道:“你都说相知多年,肝胆相照了,还有什么请求不当说的。”
杨士奇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的?不瞒你说,这几年外面看老夫与皇上关系和睦,这不是假话,皇上一代明君,知道老夫有多少斤两,在国事上对三杨也还算敬重,虽谈不上言听计从,但大部分的建议也都听从了,这是国事,可在私人的事情上就未必管用了,废后、司礼监批红、以及今日让皇上克制酒色,哪一样都没能把皇上劝说,这让老夫不由得想起了先帝。
先帝性子仁厚,做皇上是最合适的,所以他把自己摆在了一个非常合适的位置,不该管的他从来不会去管,要他管的他也不含糊,他绝大多数时间配合大臣们的要求,自己绝对不去干预那些大臣们做事情,因为他知道,那里面比他强的人多多了,比如怎么样处理政务,他肯定不如老夫,怎么样巩固边防,他肯定不如杨荣,就是道德品格上他也比不上杨溥。既然朝廷有那么多的能臣,那他干吗要事必躬亲呢?内阁和各部院可以把事情做的很好,朝廷即便是没了他,也可以处理得很好,所以他很早就懂得放手,起初老夫以为仁宗是不懂得治国,才对我们如此信任的,直到后来,老夫才慢慢明白,仁宗天禀纯明,从善改过,恭检爱民与国事其实知道很多,之所以如此信任老夫,不为别的,只因为老夫在他做太子的时候,一路追随,风里来,雨里去,这种患难与共的情谊,让仁宗皇帝对老夫深信不疑,所以平日里老夫就私生活说点什么,仁宗也总能接受。
仁宗皇帝杨峥没缘见上一面,但从百姓官员留下的口碑来看,这位皇帝还算不错的,用他的话儿说,这个皇帝模仿古代圣王那样,坚持简朴、仁爱和诚挚的理想。他因大力巩固帝国和纠正永乐时期的严酷和不得人心的经济计划而受到一致的赞誉。他的许多政策和措施反映了一种对为君之道的理想主义的和儒家的认识,但是它们也是他对前几代皇帝的一些倾向的反应。当然了有时因性情暴躁和容易冲动而受到批评,如他偶尔申斥和惩处那些表现得优柔寡断或讲话太惹人恼火的官员。可是他有足够的度量认识自己的缺点和向人道歉。不管他有什么错误,它们都可以被他的仁爱和一心为公的热诚所弥补,可以说仁宗皇帝是这个时代文人所期望的明君,文人的意见能听得进去,政务上也能放手,关键是他统治时期,十分信任翰林学士,把他们提升到负有很大责任和有很大权力的职位上。使人好不怀念,即便是当今已是宣德九年年底了,离他登基的日子也有十年了,十年里,无论是百姓还是群臣似乎都没忘记他,这一点他的祖父,堂兄、父亲都没能做到这一点,他做到了。
“当今圣上骨子里与仁宗差不多,他敬重老夫那是看重老夫治国的本事,这是家国大事,所以老夫能说,能劝,他也能听能做,可在私事上就难以与仁宗时比了,其中原因,先前老夫也说了,因此在这件事上老夫不能劝,但小兄弟你可以劝!”
“我!“杨峥吃了一惊,灿灿一笑道:“杨大哥你太看得起我了吧。我与圣上的关系是不错,可还没到达干预皇家私事的地步吧?”
杨士奇淡淡一笑道:“非但有,而且非你不可了!”
杨峥一脸的不信。
杨士奇倒也不急,喝了一口酒汤,又吃了一口小菜,才缓缓说道,先前略带担忧的脸色竟在这会儿舒缓了许多,看得杨大人一头的雾水,越发觉得好奇,这老头对自己的自信到底从哪儿来,连自己都没把握的事情,为何他就信心十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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