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等人面面相觑。
看到荀或穿着一身骑士服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觉得意外了。只是当时还以为这是为了迎合天子尚武简易的习气,完全还没想到荀或会真的骑马,更没想到荀或会和天子比试骑术。
这……还是名士荀或吗?
有几个老成些的已经在心中哀叹,果然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连荀或这样的君子都迫于形势,不得不阿从上意了。
如果刘表在此,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刘协与荀或并肩奔驰了数里,缓缓勒住了马缰。
他看得出来,荀或的骑术算不上高明,也就是能骑而已。那匹白马虽然温顺,荀或却是第一次骑乘,万一摔了,可就不美了。
荀或骑马是为了表态,给他看。
他与荀或一起骑马也是为了表态,给其他人看。
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没必要再冒险了。
“河南施政一年,如何?”没有外人在场,刘协开门见山。
“比河东略好。”荀或轻叹。“袁术绘《洛阳图卷》,刘表致仕,还敢出头的人很少。”
刘协转头看着荀或。“有些遗憾?”
荀或犹豫了片刻。“本是施行王道,最后却还是以刑杀得逞,总有些得之非道。”
刘协不禁莞尔,轻轻点了点头。
荀或见状,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有些惭愧。
他本以为刘协会勃然大怒,所以事先做了让步,表明自己的态度。他只是有遗憾,并不是反对朝廷度田。
刘协幽幽地说道:“夫子在世的时候,曾多次拒绝称圣。”
荀或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我亦如是。”
荀或愕然,转头看着刘协,眼中露出一丝强烈的不安。
“陛下此言……”
刘协脸上的笑容渐澹,不紧不慢地说道:“荀君施政河东,张昭施政渤海,都不能如愿,我又岂敢好高骛远,以成圣自许。内圣外王只是努力的目标,这一生能达成自然更好,达不成也没什么遗憾。”
荀或脸有些热,想了想,点头附和道:“陛下所言甚是。只要一直在努力,最后能不能达成目标,反倒没那么重要了,只当是为后人铺路吧。”
刘协微微颌首。“荀卿此言,我很喜欢。”
——
刘协与唐夫人见了一面,赐宴。
酒食很简单,就是一场家宴,没有一个外人。
见驾之前,唐夫人已经知道了荀或见驾的经过,知道两人谈得还算投机,至少在大方向上达成了一致,一直悬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心情也比较轻松。
马云禄不善言辞,和唐夫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唐夫人也不介意,她的注意力全被马云禄的儿子吸引了。
这是天子的第二个儿子,因为出生在冀州,取名刘冀,乳名扣儿。虽然还没满周岁,身体却是极好,活泼好动,很是讨人喜欢。
唐夫人一见就喜欢得不行,抱着不肯放手。
刘氏看在眼里,有些心酸。
以她的身份以及对亡兄的感情,这辈子再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这份与生俱来的母性无处安放。
“嫂嫂离开长安多久了?”
“有一年多了。”唐夫人随口说道。
“在长安时,与文倩见面多么?阿泰现在怎么样了?”
唐夫人闻言,抬头看了刘协一眼,笑道:“你若是想念他们母子,何不将文倩召到行在来?至于我么,在长安时见过几面,后来文倩负责同文馆印坊,走不开,就见得少了。”
刘协暗自叹了一口气。
荀文倩虽说聪明,毕竟还是年轻,事业心又太重,顾及不到唐夫人的心情。唐夫人虽有父兄,却没什么感情,将更多的感情寄托在了他和荀或一家人身上,为此不惜放弃河东印坊。
但荀文倩却感受不到,或者说,没有留意。
“随我去南阳吧。”刘协提议道。
唐夫人思索片刻,低头说道:“多谢陛下。河南印坊初建,暂时怕是走不开。”
“你手下好么多人才,随便挑一个都能顶上去。”刘协摆摆手。“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吧。这几年你也够辛苦的。让文倩也去,你们俩做个伴。”
听说要召荀文倩赴行在,唐夫人没有再拒绝。
——
刘协在洛阳逗留了几天,到北邙山扫祭光武帝刘秀和先帝刘宏。
虽然对这些人都没什么感情,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
在此过程中,荀或一直陪在左右。
刘协和荀或商量,将唐夫人的父亲唐冒调到河南郡,安排一个县令或者县长。
虽然唐冒的能力有限,德行也谈不上,可是看在唐夫人的面子上,一点安排也没有,不太合适。
尽管唐夫人从来不提父兄,血脉终究是血脉,是无法割舍的。
荀或有些为难,却还是答应了。
他随即问了刘协一个问题。
少帝在位只有几个月,后来被废,改封弘农王。虽说当时是董卓主政,但程序是合法的,而且森林木己成舟,无法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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