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文官群体于中枢所在,把持着的职权过重,治政的事情他们要管,治军的事情他们要管,治法的事情他们要管,这众多的职权握在他们手里,没有清晰明确的划分,也使得很多文官,都追求着限制皇权、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崇高理想。
在崇祯皇帝的眼里,这样是不好的。
大明的官员队伍,不能简单定性为‘文官群体’,应该以更清晰明确的领域职权,进行细致的划分才行。
逐步梳理大明的权力框架,有序推动现有职权衙署的调整,特别是涉及赋役制度的税务部门,不能只以一个户部简单定义,涉及到不同领域的税收,就该有相应的专管衙署,这样才能避免偷税、漏税、逃税等情况发生。
路漫漫其修远兮。
大明最大的敌人,就是大明自身,想要妥善的解决这些问题,并非是件容易的事情,崇祯皇帝要做的还有很多。
京城所闹出的风波和动静,短期内影响不到地方,不过对毗邻京畿或相望京畿的地方,却能产生相应的影响。
河南巡抚衙门。
“在过去这些时日,我河南巡抚衙门和赈灾行署衙门,联手对河南治下诸藩,进行了规模空前的打官司。”
孙传庭坐在官帽椅上,看向陈子龙、夏允彝、徐孚远一行人,神情严肃道:“诸君也都在此期间出力不少,使得我河南各府县治下,逐步清查重收九十多万亩的官田,并对其进行登记造册。
剩下那部分官田占比,规模依旧是很庞大,不过万事开头难,最艰难的路走顺了,后续所要做的,就是照本宣科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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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藩、周藩、崇藩等河南诸藩,尽管对本官,对赈灾行署,恨的是牙根直痒痒,可却无可奈何。”
陈子龙、夏允彝、徐孚远一行人,听完孙传庭所说的这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露出会心的笑意。
回想起此前经历的种种,包括期间所发生的一些变故,对他们这些人而言,绝对是终身难忘的经历。
一个状告河南诸藩的事情,所产生的影响很大,所出现的变动很大,甚至在此期间还出现几次哄抬粮价、布价等事,甚至还险些闹出一些民变,不过最后都被他们扛下来了,期间的酸甜苦辣,唯有他们最为清楚。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孙传庭话锋一转,看向陈子龙等一众人,神情严肃道:“即便最后我河南各府州县,能多出数百万亩的官田,可是国朝所征赋税,就真能悉数征足吗?
此事旁人或许不知,你们在赈灾行署,应该对各地的情况了解更深吧?
为何我河南境内,一旦出现灾情,不管是水灾,亦或是旱灾、蝗灾、地震等事,都会出现大批的灾民?
根源是什么,诸君有没有想过?”
嗯?
陈子龙、夏允彝、徐孚远一行人,眉头微蹙起来,相视一眼,显然对孙传庭所说的这些,都有着各自的想法。
“禀巡抚,地方上的苛捐杂税,是造成这一现象的根源之一。”
陈子龙沉吟片刻,上前说道:“尽管巡抚自赴任河南以来,就一直紧抓此事,可这一现象却屡禁不止。
地方的一些官员,勾结地方上的人,通过各种手段来盘剥百姓,倘若年景好一些,那情况还不算明显。
一旦出现灾情,那问题就严重了。
就像火耗这件事情,错非朝廷重铸新制钱,收回地方所辖铸币职权,使得我河南境内的情况,相较于先前好上不少,只怕现阶段河南各府州县,就遭遇的这等旱情啊,不知还会拖垮多少百姓。”
夏允彝紧随其后道:“除了上述这一情况,还有一项问题很严峻,那就是人丁税的广泛收缴。
对于那些名下土地少,或者干脆就没有土地的群体来说,所生子嗣越多,那所缴纳的人丁税就越多。
学生此前在归德府任职期间,就发现不少地方,有着骇人听闻的溺婴现象,男婴尚且能存活下来,可是女婴……”
说着,夏允彝说不下去了。
在这个吃人的世道下,对于底层群体而言,永远是最没有人权可言的,根源很简单,对权贵来说,他们的眼里就没这些人。
看着陈子龙、夏允彝、徐孚远一行人,所流露出的神态,孙传庭觉得是时候,将摊丁入亩的事情,通过眼前这些通过考验的群体,来逐步的在河南境内试行起来。
从崇祯皇帝特设内务府,将赈灾公署、廉政公署转隶到内务府名下,这也使得各地的赈灾行署,所聚拢的那批年轻读书人和生员,都拥有了能向上晋升的希望。
尽管每年通过各地赈灾行署,所擢授的官员规模很少,可是能以此迈进大明官场,这让很多人是心动的。
最为直观的一种现象,即过去所聚大批读书人,有不少吃不了基层的苦,最终选择离开赈灾行署,可是内务府之事传扬开后,不少都重回各地赈灾行署,他们所求即想通过赈灾行署来当跳板,继而能迈进大明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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