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东行,路过一片芍药花丛,微风吹过时响起簌簌声,红波涌动,层层相叠的花瓣仿佛下一秒便会分离。
花海之后,入眼的是一座挂满红绸的两层小阁楼,芍药花瓣铺成红毯,从青色的草地铺至阶前隐入紧闭的大门中。
今日落英谷赶上少有的阴云天,此刻黑云压低,红妆阁檐下的四角灯笼越发明亮,壁上百鸟来朝栩栩如生,耳边恍惚响起了雀啼鸟鸣。
苏奕走到石灯柱旁,掏出一块黑铁令牌,将其搁置在石壁上,檐下的灯笼忽地熄灭,吵闹的鸟鸣声也随之消失。
他轻声解释道:“红妆阁四周设有禁制,只有得到令牌的弟子才可进出,眼下禁制暂时解除。”
花如雪暗想道:大概正是因为这一禁制,苏茵才会想到将母符藏在此处。
她回头看去,发现苏夏一行人还未赶来,说是去查找红妆阁的借出记录,如此行事,不怪苏奕总是先他们一步。
“我们先进去。”说完,苏奕施展化影成丹术,记录接下来将发生的一切,以防落人口实,或是遗漏重要的信息。
花如雪上前,先他一步蓄力打在木门上,充足的灵气扑面而来,摇摇欲坠的木门瞬间被拍飞,厅堂四角被人布下四个八品聚灵阵,聚灵阵内正是他们要找的母符。
一共四十九个母符,此刻并未有声音传来,许是因为那些弟子还在校场内。
厅堂中芍药屏风倒在玉石地面上,高高挂起的红绸被扯落一地,用来照明的灯柱被剑劈成两半,芍药花瓣被碾成粉末,呼吸间皆是浓馥的清香。
厅堂正中心卧着一只呼吸平稳,睡相乖巧的三级妖兽,他身下是一个还未激活的阵盘,看纹路与那些八品聚灵阵相似。
阵盘边缘处坐着一位身穿嫁衣的女子,她将头深埋双腿之间,肩膀克制不住地抖动,小声抽泣着。
“苏茵!”花如雪神情复杂地唤了她一声,虽然来时已经猜到是她,但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
随后习惯性地问道:“苏越呢?”
听到“苏越”二字,苏茵缓缓抬头,一双垂泪的眼中满是恨意,没有一丝往日里的明媚。她手里握着一块破碎的木牌,木牌上所刻的名字正是“苏越”。
就算知道苏茵目的不纯,可她这副悲伤落泪的样子更显娇弱依人,让人狠不下心来对她说上一句狠话。
“苏越因何而死?”苏奕问道,似乎并未被苏茵故作坚强的柔弱外表所迷惑。
苏茵起身用力握住手中的木牌,以至于全身微微颤抖,晶莹的泪珠从唇角滑落,精心描绘的妆容失去色彩,露出原本的苍白。
“明知故问。”她嘲讽一笑,将手中的木牌握的更紧。
花如雪也摸不准苏奕为什么先问苏越的死因,苏越的木牌都在苏茵手上,再看屋内激烈的打斗场面,显而易见是苏茵杀了苏越。也许这是正常的审问流程。
“你亲手杀了他?”苏奕平静地看着那双悔恨交加的眼睛,声音平和,像是在询问一个十分平常的问题。
苏茵身形一颤,眼神不自觉地看向别处,握着木牌的手被扎破渗出几滴血,很快她强行冷静下来,迎上苏奕温和平静的视线。
花如雪也捕捉到苏茵眼中的慌乱,就在她思考那丝慌乱从何而来时,便听苏茵声音哽咽地说道:
“是又如何?你们青阳苏氏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都该死!”
苏茵如此笃定,果然是知道了什么。
若叫青阳苏氏其他弟子知道,有人骂苏奕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恐怕此人会被淹没在唾沫中。
苏奕仿佛没有听到苏茵的话,继续温声说道:“据我所知,落英谷暗中与外族联系的人是苏越,并非苏茵姑娘你。”
怪不得苏夏等人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苏越,查明死因。原来他们已经发现苏越叛变,想要顺藤摸瓜找到苏越背后的人。
“姑娘莫要被外人蛊惑,担上莫须有的罪名,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苏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但随即眼中的恨意更深,大喊道:“不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无所不知的样子,你又知道什么?”
“青阳苏氏何曾在意过妖兽的死活?人族与妖族的天下不过是一个笑话!你所坚持的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
苏茵指着神色不改眉头不皱一下的苏奕,忽地露出怜悯的笑容,也许此刻她所有的愤怒在他眼中都无比可笑,就像他在她眼中一样。
他道:“不知苏越同姑娘说了什么,令姑娘愤恨不已,但姑娘万不该诋毁青阳苏氏。”
花如雪点头认同苏奕的话,青阳苏氏与妖兽关系密切,不是旁人三两句就能离间的。
“旁人将你捧上天,都说终有一日你会带领青阳苏氏改变天下局势,可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一个可怜虫,跟那群不知死活的傻瓜妖兽一样!”
“虚名而已,姑娘都知道什么,可否如实告知?就当是可怜。”
苏奕这人仿佛听不到旁人对他的恶言辱骂,耳中只有他想要的消息。花如雪几乎可以肯定,就算有一群来骂他,他仍旧岿然不动,事后还会回以淡笑,问上一句:诸位可要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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