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瓦不传青山意,便惹细雨入织机。众人也没料到这雨竟能来的如此匆匆,屋内的地方准备的不够,遂是七手八脚的搭了个凉棚出来,煮好整桶的姜茶。
自家师父体弱,这入了兰月的雨,多少带着几分凉意,安六姐儿担心师父身子,即便是那雨棚搭起来,犹是开口:“师父不若先回去罢,徒儿自己一个人也能应付的来,不消师父忧心。”
其实六姐儿还真不能打包票自己一个人能不能行,若是只是织罗,自然不是大问题,可适才看见那不怀好意的人带着挑衅的笑,六姐儿是真怕闹出什么不好解决的事情来,与师父丢了脸面。
“我无事,如今天还热,尚未出去伏天,还不至于就这样受了风寒,不必担心我,专心你今日要做的便是。”
方才六姐儿见到师父之前那大徒弟时,做师父的虽是没有看得清晰,却也从自家徒儿的表情中看出几分异样,心中自然是不放心的紧。
因而现在就算是会被这雨伤到身子,李大娘子也不舍得放自家徒儿一个人在这里独自面对未知。
六姐儿还想要说什么,屋里却已然准备妥当,就等着选好人来夺这巧儿之名。
“这个巧儿,我好像听你外公提起来过,就是具体说的时候被你妈打断了。”安家宁收拾完家里的东西,就一直凑在自家女儿身旁跟着看那旧书,时不时的掺和几句。
对于父亲刚刚说的这情况,安霁简直不能再相信,母亲希望家里人都好好的,于是就显得控制欲强了几分。
而且,安霁觉得母亲在杭罗这件事上好像一直有着一份别样的抗拒,不同于对其他未知事物和危险事物的警惕,更像是已经有了什么前车之鉴以后的后怕。
“你厂里头那些伯伯阿姨,应该也给你讲过吧?这巧儿好像在你们纺织业上面,就好像是我们那会儿听说的劳动模范一样。”
见自家姑娘儿愣神,安家宁知道前者是因为自己的话联想到了什么,却还是开口打断。
“嗯,张阿姨是提起来过……”父女俩心有灵犀,安霁也明白父亲问这话的目的是想听故事,但现在却没有心思给后者讲,只怕待会儿母亲回来要问这书的来处,“先看书吧,少说两句,我妈就要回来了。”
听闻此言,安家宁显然有些兴致缺缺,做女儿的还得开口哄上一句,倒也不知谁才是那做孩子的。
撇撇嘴,安霁知道搞艺术的多有些较劲的地方:“改日,等将这书看完了,改日我讲给你听。”
方才还在因为何晏清什么都要管,而颇有几分无奈的安霁这会儿也不得不暗叹一句:这性子也就我妈能管上一管,不然社会上谁惯着他毛病?
安家宁对待自家人的脾气是真的软,又或者这一方水土下的人儿,多被那绵绵罩万山的细雨浸到了骨子里,以至于其中所潜藏着的那份千载文韵也一并到达……
对女儿这般颇为明显的不满,也不过是一笑了之,更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从不计较得失的宠溺。
“师父,如今在场的只怕有上百位,可能选上的不过十余,我……”
平日里的沉稳终究是暴露在紧张之下,六姐儿的年纪毕竟还小,若是现在仍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才是件怪事!
“平日里织罗那般自信果断,现下里又何必扭扭捏捏?”李大娘子轻轻拍了拍徒儿的肩膀,“去罢,师父相信你,输赢不计,只要你能从中学到便好。”
巧儿的名声或许对于李大娘子织罗铺子的生意确实有益,可无论如何要徒儿去参与,终究无非是为了锻炼徒儿的能力。
果然,千载江河浪涛涛,钱塘江畔的故事就躲在这般的亘古不变之中,赓续永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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