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阿姊不那么好心,阿姊哪里还会看错人?”显然,何清安没有饶过自家阿姊的意思,平日里便不小的嗓门只拉到了最大,每一句话都直冲向那一对夫妇。
“找了这么一个无用的男人,还要替他照顾着父母!知道的说是娶嫁,不知道的……”
这声音实在是太大,何清安的目的本就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也让那拖着两个孩子便落在后面的宁家夫妇听听!
“啪……”
“阿姊?”望着滚落脚下的杯子,何清安愣了:明明自己都是为了阿姊,阿姊……难道是自己的话太重了些?
做阿姊的,自然是舍不得打自家小妹的,更何况何清涟也知道,到底是自己沟通不畅出的错,但这般时候自家小妹如此作为,叫那本就已经多想的宁家父母怎样想?
杯子掷地,何清涟气的是小妹,也同样气自己笨,不知道如何将事情照顾周全。明明在同意先生离开那时候,就应该计划好这后面的一切。
一下子憋红了脸,何清安只觉得自己的四肢都不知道何处安放,是蹲下身子捡起杯子,还是扑倒阿姊身旁去?
良久,何清安什么也没有做,怔愣愣的矗在原地,张口都有些许沙哑:“阿姊,我不是想要……”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何清安的话变了声调,做阿姊的正不知道如何面对前者,只垂着头,任师父怎样推,都没个反应。
“你们起来,我只是气不过……我,和你们没关系的。”
“你们起来啊!”
“你们这何苦呢,哎……很多事情也不是我们这些老人能管的,儿女之间的事,哎!你们也是糊涂啊。”开口的是早些时候一句话便叫那伤员动摇起来的老伯伯,凭借自己的资历,在机坊里也是说一不二的人。
听见老伯伯开口,何清涟这才意识到不对,抬起头来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切惊得一时不知该从何处开始理起。
“何姑娘,你说你这也是何苦呢!”见何清涟抬起头来,老伯伯也不再插手这件事,只长叹一声,拧着眉头甩手离开。
带着三分孺慕的看向师父,何清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宁家夫妇已经被老伯伯扶起来到一旁坐下,自家小妹跌坐在地,又害怕又委屈……
所幸,做师父的没有辜负何清涟的期望,就像安霁母亲常说的那样,无论自家孩子多大,永远是自己心中的孩子,为了自己的徒儿,做师父的赴汤蹈火尚且不辞,更何况这种事?
“清安,你随我过来。”站起身走到何清安身边,做师父的轻轻托了前者几把,可惜没有拉动,轻叹道,“你先缓缓,静下来便到我这边来,有些话你阿姊未同你讲,你若是听了,心中或许会好受些。”
这些年来,阿姊的师父虽说没同小妹有了师徒之名,也算有着超出师徒之实,更胜母女的这份情感在,何清安很快便将自己的情绪连带着混乱的衣冠收拾清楚,循着前者而去。
“息……”话已出口,老夫人还是将后面的字吞了进去,叫了这叙许久,再改回那陌生人的叫法,属实有些不习惯,“何姑娘,这事是守云那孩子的错,是我们两个对不起你!”
“母亲,守云他其实……”想起自己先生离开前的话,再看看面前已经活得如此卑微的二老,何清涟愈发的纠结起来。
如今自己也有了孩子,当然能够明白做父母的心思,也明白宁守云去做的事,自己若是说出来,只怕是要平白叫一对父母忧心。
“其实……”
宁家父亲已经被气得气喘,提起那不知好歹的儿子,是半句好话也没有:“守云他怎么了?他做了错事,你大可不必替他掩盖!”
“其实守云是去参军了,怕自己不能活着回来,就让我瞒着你们所有人!”这实情被何清涟一股脑的吐了出来,语速快得如同那江南成串的雨一般,叫人根本听不清。
“你说什么?”自家息妇的话,宁家母亲半数没有听清,半数……不愿相信。
“活着回不来?”
“他抛妻弃子,活该回不来!”
“如今还想着寻个姨太太,且不说他养不养的起,他也配!”
很显然,这两种结果,宁家父母哪个也不想接受……
“何姑娘,何姑娘不好了!”突如其来的这一声,打断了这边三人的自欺欺人,“王家,王家那小子如今起了烧!”
王家小子正是早些时候崴了脚又摔进泥坑那人,只怕是这太阳下山以后受了凉——何清涟这才发现,自己穿的衣服好似有些薄了,如今气和急消了,只觉得浑身颤颤。
“快,生火。”
显然这话没有过何清涟的脑子,若不是缺少条件,生火这种事谁人想不到?
果然,适才报上这消息的小学徒面露难色:“何姑娘,这山林里面太湿,平日带着那些柴火已经烧得尽了,山里的木头也找不到干燥能燃起来的……实在是,没有火可以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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